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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玉不想接电话,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不想接电话,特别是弟弟的电话。
文玉和弟弟的感情最好。
当只有四岁的文玉蹒跚着将吃饱了的大鹅从草甸子赶回来的时候,她发现家里有些异常,那些原本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大人们竟然都喜气洋洋起来,出出进进的高声说笑着,这让文玉分外诧异,待挨到屋子里,就见妈妈的旁边多了一个皱皱巴巴的小猴子,正张大着没牙的嘴啼哭着。
文玉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手舞足蹈的小东西,当妈妈转过头来,虚弱的告诉她:这是弟弟,你是姐姐,要保护弟弟的时候,在她四岁的小心眼儿里就把这做了圣旨!
从那开始,文玉的世界里不再孤单。在爸爸妈妈去地里干活的时候,在她去到草甸子上放鹅的时候,在她把路边的石头子捡回来修建城堡的时候,弟弟都忠心耿耿的陪伴在她身边,一边“姐姐,姐姐”的叫着,让文玉的心里像吃了白糖一样的甜——文玉那时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蜂蜜的存在,只是在妈妈做月子里时偷偷省下来留给文玉喝的水里,知道了“白糖”这个词及其所代表的美丽的含义!
及长,文玉渐渐发现,弟弟成了自己坚强的战友了,比如在对外“作战”方面。
那时,文玉的家差不多是村子里最贫穷的,因为是外来户,他们没有土地,也就没有经济来源,就靠着爸爸一斧子一锯子的给人家卖手工赚钱,而常常还被赊欠了工钱。
爸爸是绝不好意思要的,总要等到人家后知后觉主动送来才可以。可是,这样的人本来就少,更何况,当大家都知道爸爸的这一“特点”后,竞相效仿,爸爸的收入几乎为零,而还要自己搭上工具或者一些小零件的钱,所以,爸爸没有活蹲在家里,家里没有收入,爸爸出去干活,家里更觉亏空!
那时文玉已经上了中学,每每交学费的时候,妈妈都要和爸爸大吵一架,接着再哭上几场!文玉渐渐知道,那些人的可恶了:他们这是明明白白的欺负他的爸爸!
于是文玉出发了,跟着她出发的,就只有弟弟——爸爸妈妈是老实惯了的人,这么多年的漂泊异乡的经历,已经磨去了那最微弱的做人的棱角。
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拖着两条黄辫子的小姑娘,后面还跟着一个提拉着鞋的鼻涕虫,那些债主们往往哈哈大笑,接着以为三言两语就一定可以打发掉这一对像叫花子似的姐弟,可是他们低估了这两个小人的决心,她们含着泪的眼,喷射着怒火,一动不动的立在那人家的门口,即使面对着恶狗的咆哮和呲出的牙齿,也绝不退缩。
陈欠的账渐渐收上来了,而新做活的人家,都知道这一对姐弟的坚决,也慢慢直接给爸爸结算工钱了。
但是文玉知道,有多少回,她面对着那瓢泼似的辱骂,面对着那利刃似的白眼儿,面对那猖狂的恶狗,是弟弟,那个始终坚定地站在她身后的,那个比她矮上整整一头的因为营养不良而像个*大头菜似的弟弟,给了她支撑下去的力量。攥紧弟弟的小手,她就可以勇往直前!
再长,文玉发现,弟弟已经是她的依靠了。
就比如,和秦栋的婚事,大家都是欢天喜地的,以为文玉一步登天过上少奶奶的生活了,唯有那时还在读高中的弟弟,极力反对。
弟弟说:“我姐和他结婚不会幸福,原因很简单:第一,我们家和他们家差距太大,调转工作,看似很好,但授人以柄,我姐在他们家的地位就会低;第二,也是最主要的,那个人不行。咱家几位长辈来家吃饭,他竟然连站都不站起来招呼,而且,大家还没有动筷,他就自己先撕了一个鸡腿吃;还有爸和妈在院子里扔苞米,他就在旁边看着,连手都不肯搭一把;我和他唠过几句话,问他结婚之后有什么打算,他竟然很轻松的回答我““打算?什么打算?我不用打算什么,我爸我妈早就给我打算好了……你们想一想,这样的一个不懂最基本的人情世故,没有一点责任担当的还像一个撒娇的小孩子的人,怎么可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丈夫,保证自己家人的幸福呢?”
但可惜,弟弟的话没有谁听得进去,因为大家的反对意见也很一致:“这都是小事!”
弟弟没了法子,但是在文玉临上喜车的时候,跑过来对文玉轻声说:“姐,如果他们欺负你,你一定告诉我,我替你找他们算账!”
上次,就是秦栋动手打了文玉,文玉愤而要离婚的时候,弟弟从学校请假回来,一个人大大方方的坐在秦栋爸、秦栋妈和秦栋面前,一句接着一句的质问,让那久经官场的秦栋爸最后也哑了口,转而怒骂起自己的儿子来。最后,弟弟带走了“讨伐”文玉的爸爸,只对爸爸说了一句:“我姐没有错,就不需要道歉!”
一切其实早在弟弟的意料之中,可越是这样,文玉越不想弟弟知道她的痛楚,否则弟弟又要因为眼睁睁的看她受苦而难过了。
先不说自己的三天重感冒,就是刚刚自己的一顿歇斯底里的嚎啕,恐怕都不会对声音起到什么美化的作用,而况弟弟的心细如发呢?如果被弟弟发现了自己窘况的端倪,弟弟该有多么担心啊——弟弟一个人在外求学,她帮不到弟弟什么,就也绝不会给弟弟加添烦恼。
但电话却越加执拗的响着。
没有办法了,她只好接起了电话,仿佛那不是一只白色的小匣子,竟是一条毒蛇。她的手臂僵直着,机械的将那它移到耳边。
“姐,你没事吧?”?
弟弟的声音从那听筒里喷涌出来,带着说不尽的急迫与担忧。
文玉竭力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故意的捏起来嗓子道:“没事的呀”!
“那怎么才接电话”?
“我……我……我睡着了……”文玉有些慌张了。
“睡着了?你嗓子怎么了?”弟弟在电话里停顿了一下,接着追问道。
“没有……嗓子……没有什么!刚……睡醒,不都……这样吗”!文玉的嗓子实际上火辣辣的疼,失去了水分的舌头,在苦咸苦咸的嘴里,不灵活的打着旋儿,像烈日下的一张纸,发出“刷拉,刷拉”的,令人难堪的声音。
“姐,你哭啦”?弟弟的声音低了下去,又焦急的高亢了起来。
“没有”!文玉的刚刚已经枯涸的泪腺,现在又像初春的水,涨满了眼眶,几乎就要落了下来,这让文玉的声音浸满了苦涩的味道。
弟弟没有出声,沉默了很长时间,弟弟又说话了:“姐,你是不是离婚了”?
“你怎么知道”?文玉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调动来抵挡那要冲口而出的哭声,没有料到弟弟会猜中她的心事,吃惊之下,竟然就反问了回去,这等于是向弟弟承认,自己确实离婚了。
但神奇的是,这句冲口而出的话,竟像是长了翅膀的天使,一下子把积压在文玉心头的重担挑走了,一种久违的轻松竟然如雨后的小草,在文玉的心里愉快的滋生了。
“是的,我离婚了,弟,正向你当年预料的那样”!一旦卸下这层防御,文玉一下子像找到了一座可以依靠的山一样,找回了迷失的胆怯的自己:原来她是一个人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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