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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银色的指环。对戒的戒面太过刺眼, 被钟寒水转到了手心的那一面。
因为他正在进行的投资移民是涉及到数百万瑞郎的大案子, 瑞士当地政府的官员和相关人员态度都很好,中间介绍人也充分负责地表示愿意为他加快进程, 最迟两个月内他和妻子就都能取得瑞士国籍。
起身握手的时候, 钻戒的光芒被注意到了。进行商务合作还带着婚戒, 并且为了妻子的养病需要愿意移民到瑞士, 况且人还是年少有为的企业家, 这样的形象当然是十分受欢迎的。官员用德语祝福他和他的妻子能够健康长久地幸福生活在一起。
钟寒水微微避开他的视线,垂眸微笑,“谢谢您。”
美好的梦总是容易醒。
……不。并不是为了更好的医疗条件, 或者什么更宜居的生活环境。
他们会搬到风景优美的乡下居住,拥有漂亮的庄园, 古堡, 有蓝汪汪的湖泊和大片绿油油的草地的山脚下。
——然后,合法地安乐死。
“与其痛苦地苟延残喘, 不如选择平静而绝对如期来临的死亡。”
她在求婚后是这样解释的。
“……拜托你了。对不起, 明明知道你……我,还要利用你的心意来达成我自私的想法……。但是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她站在阳光下的喷水池边不安地微笑,“寒水,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这不是自杀, 也不是抑郁。这只是像我的病一样,是一种终结的式。”
她:“除了你,我没有别人可以去依赖了。”
她:“如果可以的话,希望陪我一起走到生命尽头的人是你呀。”
她:“……给你痛苦, 很抱歉。”
——仿佛痛苦超过了能够承受的界限之后就再也感觉不到了,只能隐隐约约从心肌神经绷紧的感觉中察知到什么,耳中先是一阵飞机气流带来的轰鸣一般的声音,然后才清晰地听到她的词句,接着才是喷泉的水流落下来的声音,接着嘈杂的人群来来往往的热闹的街道的声音作响,最终身体才恢复成自己的意识操纵的身体。
啊。
难不成这就是爱情?怎么是靠近,伤得就深?
我所深爱的人啊,闪闪发光、光芒灿烂、令我无可奈何的,我所深爱的人啊,听听我的声音吧。声嘶力竭的,好像要撕裂胸腔的这卑微的声音——
“没关系。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到。”
不明显地颤抖的声音。
稍微趔趄了一下的脚步。
打得太紧以至于无法呼吸的领带。
抱在怀里显得滑稽极了的玫瑰花束。
一步步走近她,好像终于达成幸福圆满结局的王子与公主。
围观的好事路人纷纷鼓掌吹口哨欢呼。
夹着玫瑰花那扰人的香气,他们拥抱在一起。
“我答应你,我们结婚吧。”钟寒水:“别想太多了,我早就想你能嫁给我了。”
她流泪了。——在路人眼中,那也许是终于嫁给心上人而流下的激动的泪水吧。
钟寒水爱怜地、低沉地叹息,指腹拂去她的泪水。
“傻姑娘。……我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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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大新闻啦!
前男友一卡车都装不完的大众女神辛沉夜打破了不婚主义宣言和三个月不到就分手的恋爱魔咒!画坛新贵艺术家前男友光速被甩,多年挚友钟寒水抱得美人归!两人入籍后迅速移民瑞士享受新婚生活!
京城里的老少爷们儿都暴动了,当年谈过恋爱的男生、现在的中年英们纷纷表示不服;有公众影响力的,作家、编剧、影星、媒体人、艺术家……统统在各种场合明嘲暗讽钟寒水是绿茶男,假装是个不谈恋爱、清心寡欲的特立独行的男子,最终不还是奔着结婚去的吗?
友们纷纷围观吃瓜,更多未知的前男友一个接一个浮出水面。有人整理了一下前男友名单,让老中青各个年龄段的少女们都哭求这位不知名女神出一撩汉手册。
接着大料爆出,那位专门写跪舔心中白月光书的XX奖作家徐陵游,所有女主角的原型竟然(其实也毫不意外地)就是这位大众女神!
京郊的某栋别墅里的一间房间门口,助理正在迟疑着要不要敲门。
这里是徐陵游当作办公地点和写作专用场所的别居,徐爸徐妈自从徐陵游改“邪”归正写章写出来名堂之后就兴高采烈地捐助儿子的化人身份生活。但是钟寒水公布了婚讯之后,徐陵游就已经十来天都没有露面了,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犹豫半天,助理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门:“老板?……老板?您的母亲在问您要不要过去一块儿吃个饭,她担心您挺久的了,您看不便……?”
“咚”的一声巨响,是什么西砸在门上的声音。
然后他的老板就一脸怒火地拉开了门:“敲敲敲敲你个狗屎蛋儿啊敲,老子有资格不便吗?反正都得去呗搞什么磨磨唧唧的恶心人!”
老板……眼睛竟然是红肿的!
助理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徐陵游写拍电影以来,也因为痴情深沉艺有内涵的帅大叔形象很有人气,但是今天他才发现老板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女神结婚,连婚礼都没有,一声不吭地就消失在人间了,老板竟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偷偷掉眼泪。
徐陵游凶恶地瞅了他一眼:“你看什么呢?”
助理假装若无其事,低头诺诺,过一会儿实在忍不住:“老板您别伤心了,就这么多年了呗……那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徐陵游臭着一张脸下楼梯,脚步声尤其用力。
“芳草什么芳草?尤其是芳个屁啊芳,我的橙橙能跟别人比吗?一比别人都是臭虫了还草你个大头鬼上身吃蚯蚓哦?!”
……作家骂人就可以用词这么恶心的吗?
助理委屈极了。
徐陵游坐到车子后座上,脸上不知何时驾上了一副巨大的墨镜,盖住了大半张脸,唇角下撇,乱糟糟的长卷毛根没搭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助理坐到助手席不敢吭声了。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几声抽泣音。然后他悄咪咪看了一下后视镜。
坐在后排座位上的老板,摘下来墨镜,明明面无表情,却满脸都是泪。他拿着袖子不停地想要擦干眼泪,眼泪却像根没有尽头。
臭脾气的大少爷转型化人的老板肿着眼睛,轻声:“我才不难过……她如果结婚幸福,我当然不会太难过……”
他想起钟寒水出国前跟他久违地喝酒时的那些话,又忍不住把头埋在腿间蜷成一团大哭起来。
“——她要死了!她要死了啊!”
……
到了徐爸徐妈那儿,徐陵游他哥也在,一看他这样儿就笑:“哎哟喂呀徐老师,您这怎么了?吃饭还带墨镜儿的,行啊您,巨有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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