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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瑾澜试探般问了一句:“大娘,这么些年,你可曾想过与冯掌柜相认?”
孟大娘轻轻摇了摇头,释然的笑了:
“这二十多年我都没有尽过做母亲的责任,哪有什么资格让她养我的下半辈子?现在啊,我只要远远的看着她,知道她好好的就知足了。”
这时,墨砚烧好了热水,取过两个粗碗用热水过了一遍,这才端着两碗热水放在二人面前。
孟大娘笑着道了一声谢。
墨砚笑着点了点头,随之退到了谢瑾澜的身后。
阮叶蓁发现,这厨房虽,西却是齐。一应用具虽是比不上富贵人家的,但在普通老百姓之中,却算得上是不错的。
例如那两个粗碗,例如那张桌子。
看来,孟大娘这日子过的虽是不如三年前,却也不差。
谢瑾澜眼中闪过几分忧色,继续才的话题:“可是大娘,如今冯掌柜有危险,如此,你还不打算与她相认吗?”
孟大娘迟疑了片刻,道:“那白思元既然是寻仇,那你把我的消息放出去,安歌是不是就安了?”
谢瑾澜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不解道:“可这样一来,大娘你就危险了。难道大娘不怕白思元对你不利吗?”
孟大娘苦笑了一下,道:
“怕,怎么不怕?我这人最是怕死了?可我要是还不出现,安歌怎么办?我已经亏欠了她这么多年,难道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吗?”
女柔弱,为母则刚!
这时,阮叶蓁的脑海中陡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既有李丫之母那样,把孩子当发泄工具的母亲。也有孟大娘这般,虽然从未相处过,却依旧愿意为了女儿冒生命危险的母亲。
如若她知道真正的冯安歌早已不在人世,又该是如何自处?
这一刻,看着孟大娘提起冯安歌时微微放柔的双眼,阮叶蓁心中陡然一酸。
谢瑾澜轻叹了一口气,道:“怕就怕,白思元一个都不放过。”
孟大娘一惊:“那该怎么办?”
谢瑾澜道:“大娘,你可愿意指证张元成杀害白氏夫妇,把他的罪行公之于众?我想,白思元只是想为自己的父母讨回一个公道。或许这般,他就不会再对你和冯掌柜下杀手。”
孟大娘道:“公子这话可当真?”
谢瑾澜却并没有给她肯定的答案:“这只是我的猜想罢了。不过我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孟大娘犹豫道:“可是这样的话,张西”
阮叶蓁算是看出来了,孟大娘只是爱财了些,人并不算坏。或许是太怕过苦日子吧。
谢瑾澜并未什么好话忽悠她,实事求是道:“大娘,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们二人总是有一人会受到伤害。”
孟大娘眼中闪过几分挣扎,最终道:“我终归是一个自私的人。”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哪还有不明白她的决定?
不知孟大娘与在院子里忙活着的孟大叔了些什么,孟大叔脸上的憨笑顿时就消失了,被焦急与担忧取而代之。
在孟大娘转身打算离去之际,孟大叔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让她不能离开。
哪怕孟大娘放下了脸色,对他怒目而视,他也依旧摇晃着脑袋,不愿意放手。
最终,孟大娘放柔了脸色,或许是安慰了他什么,他这才踌躇着放开了手。
回到厨房,孟大娘朝谢瑾澜笑了笑,道:“让公子看笑话了,我家那口子就爱瞎担心。”
谢瑾澜微一摇头,道:“孟大叔赤诚之心,着实难能可贵。”
因为此事暂时不宜声张,所以谢瑾澜是带着孟大娘从县衙后门进去的。
因着白氏夫妇已然死去多年,要想证明他们二人是被张元成害死的,实属不易。
更何况,这一切也仅仅只是谢瑾澜几人的推测,或许当年的真相另有隐情。
谢瑾澜在孟大娘面前之所以的这般肯定,是为了引蛇出洞。
虽基上已经确定了如今的冯安歌就是白思元,男女之差只需验明正身即可。
可仅凭这一点,却无法指证他就是凶手。
倘若他,这是他与冯安歌之间的约定,他时常会扮做冯安歌,他并不知晓对已经遇害,又该如何?
再加上,死者如今面目非,也无法证明死者就是冯安歌。
谢瑾澜想,白思元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让世人知晓父母死亡的真相,想让凶手承担起他应有的罪名。
如若当年之事是张元成一手谋划的,那他在白府之中必定有内应。只要把风声放出去,那内应必定会有所动作。
如若幕后黑手另有其人的话,在知晓官府调查当年之事后,心中必定会有些不安,极有可能会做些什么。
如此,就可让当年之事真正的真相大白。
谢瑾澜有一种感觉,白氏夫妇死亡真相公之于众的那一刻,白思元自会到县衙投案自首。
谢瑾澜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荒谬,但它一旦出现在脑海中,就好似扎根了一般,挥之不去。
入了县衙大厅,只见上首坐着陆任嘉,除了他之外,厅内并无他人。
在看到孟大娘的第一眼,陆任嘉面上先是闪过几分讶异,但很快就被了然所取代,不由得笑看着谢瑾澜:
“谢大人可是打算来一招引蛇出洞?”
孟大娘闻言,瞬间想起自己先前还打算狠宰他一顿,还有那些算得上无礼的举动,刚迈过门槛的双腿瞬间一软,直直的跪了下去。
俯首颤抖着声音道:“民妇见过二位大人。”
谢瑾澜行至陆任嘉身侧坐定,与他对视一眼后,道:“大娘不必多礼,起来坐下话吧。”
孟大娘心翼翼的抬起了脑袋,见谢瑾澜面色温和,好似当真没有怪罪她先前的无礼,心中不由得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她这才缓缓站起了身,走到右侧最下的一张椅子旁,很是拘谨的坐了下来。
孟大娘的不自在实在是太过明显,但谢瑾澜二人却并未些什么。
只因他们二人知晓,如若他们开口让其不必紧张,反倒是会适得其反,不如就只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