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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康伯总觉得自家儿子是话里有话,是在暗指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
陈清无视了陈康伯探究的眼神,道:“父亲可还有事?”
若说对眼前这位才刚认的亲生父亲没有丝毫的不满,那绝对是在说违心之语。
虽说当年之事他并不知情,对母亲也是情深义重,在不知道他这个亲生儿子存在的情况下,这么多年依旧没有续娶。
可他依旧会在心底责怪他。
责怪他这个做父亲的,当年为何没有对母亲上香途中路遇劫匪之事觉得蹊跷?
若是他当年能调查清楚事情的原委,也不至于让残害母亲的凶手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一想到这近二十年来,母亲为了拉扯他长大,为了供他读书,早早就熬坏了身子。而那个女人,却是过着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日子,他就忍不住迁怒当时对此事一无所知的父亲。
陈康伯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面上却看不出丝毫异样:“三日后,除却已然嫁为人妇的秦家长女,秦修一家皆被流放,无一例外。”
见陈清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陈康伯明白他早已知晓此事,却依旧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尤氏届时自是会被一同流放,如此,可算是报了杀母之仇?”
尤氏,就是陈母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当年买凶杀害陈母未遂的凶手!
陈清闻言,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紧握成拳,声音铿锵有力:
“如此,岂算是报了仇?作为我答应全心全意辅佐谢瑾澜的报酬,圣上答应,届时会暗中扣押尤氏,以及她的一子一女,任由我处置,死活不论。”
陈康伯有些不赞同:“尤氏无论落得何种下场,都是她罪有应得,咎由自取。可说到底,她的子女是无辜的。”
陈清却道:“当年尚在母亲腹中的我,亦是无辜的。更何况那两人也并非什么好人。”
在知晓尤氏乃是当年杀害母亲的凶手之后,在京城毫无根基,毫无关系的他自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暗中查探到了那二人的为人。
只能说,不愧是尤氏亲生,亲自教养的孩子。这品性与她如出一辙。二人在京城的世家公子小姐中,是能排的上前十的。
可暗地里,与他们不对付之人,他们可从未轻易放过。
顿了顿,陈清接着道:“父亲为人刚正不阿,看不穿此等两面三刀的小人的真面目也在情理之中。”
不知是不是陈康伯的错觉,他总觉得陈清这话是在讽刺他。
陈康伯看着眼前身姿挺拔的儿子,双唇翕动半响,最终只是道:“若是有何困难之处,尽可来寻为父,为父定会尽力为你解决。”
陈清并未应下,只是道:“父亲若是无其它事,儿子就先行告退了。”
陈康伯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陈清拱手一礼,而后十分利落的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的留恋。
直至房门被陈清反手关上,隔绝了视线,陈康伯依旧没有收回视线。
此时书房除他自己之外,并无第二个人在场,故而他直接放任自己瘫坐在了椅子上,看向紧闭的房门的目光复杂。
懊恼、心痛、自责
儿子与他之间的隔阂,这段时日以来他已经尽力在消除了。
只是,他这个人本就不善言辞,再加上为官多年,身上总是不经意的带了一股威严之气。
每每他想要对儿子出言关心,却总是说不出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故而他只能在物质上,尽可能的对儿子好。
当年之事他虽无辜。可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说到底,是他亏欠了儿子和已逝的发妻。
等在门口的陈鸿儒见出来的只有陈清一人,不由下意识地望向紧闭的房门,心底顿时泛起了嘀咕:
大伯早早的等在书房,不就是为了和堂兄说话吗?怎么堂兄都出来了,他还待在里头?
待陈清走近,见他面色比方才进去之前难看了些许,陈鸿儒不由得诧异了:大伯这是怎么惹堂兄生气了?
陈清行至陈鸿儒与小厮二人身侧时,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径自越过往前走去。
陈鸿儒看看紧闭房门的书房,又回头看看逐渐远去的陈清。纠结片刻后,果断的去追陈清。
追至陈清身侧,他小心翼翼地觑了陈清一眼又一眼,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口。
陈清虽是目视前方,但余光早已把陈鸿儒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心中的那股郁气不由得逐渐消散了: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别这么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我认识的鸿儒。”
陈鸿儒这才开口道:“堂哥,大伯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了?他这人就是这样,不会说话,实际上他很关心你的。
你不知道,在你入宫的这段时间,大伯他嘴上虽是没说什么,但他在看书的时候,连书拿倒了都不知道。可见他真的很担心你。”
陈清道:“我知道,我明白。但有时候,他所说的话我真的挺介意的。哪怕他无意中伤我。”
陈鸿儒挠了挠脑袋,道:“堂哥,那你就把大伯的话当成耳旁风,吹吹就过去了,别放在心上。
我就是这样,以前在潭州的时候,祖母年纪大了爱唠叨,当着她老人家的面我笑眯眯地听着,实际上我的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陈清失笑:“你不用宽慰我,我知道父亲的为人。如今我与他虽是生疏,却也不会真的怨恨他什么。”只是偶尔会在心里责怪他。
陈鸿儒怀疑地看着陈清,似是想分辨出他此言真假。见他面上一派轻松之意,这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大伯很好,堂哥也很好。你们两个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