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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成则已,事不成则夺凡间根基。」
「而且,一介少年之身,本不该承担这等要责。」
姜白石这一次并不曾继续回答,而是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走下修身塔。
「人各有志,可为了天下大势,个人的志向有时候也并非那般重要。」
姜白石走上牛车,那正在吃草的白牛抬起头来,看向修身塔。
观棋先生正站在窗前,注视着白牛。那头白牛朝着观棋先生轻轻点头,这才拖着车驾离去。
姜白石坐在牛车上,掀开了帘子,对一旁赶车的汉子道:「你觉得陆景,是否能够执掌呼风唤雨两件宝物中的天地权柄?」
那汉子咧嘴一笑,又转身指了指修身塔,点头。
看来观棋先生是从心里觉得这陆景,前路大有可为。只是眼前还有很多劫难,需要陆景自己走过,也不知他是否能够走到那一步。
楚狂人、真武山主、百里清风、太冲龙君。这太玄京啊,要变成一锅大杂烩了。
书楼一处竹林中,陆景正独身一人随意坐在地上,摊开手中的信件仔细读着。
「景兄,一别数月,不知是否安好?我来了太昊阙,披上了道袍,每日都坐在广大而冷清的道观中。
道观中的伙食都是由络绎不绝的香客带来,很丰盛,却没有书楼的饭菜那般美味。
我整天都在研习三千道经,却觉得这些道经并不如我之前看的书那般好看。我也时常会想起景兄,虽然景兄与相处时间不长,可我这一生以来并无几个朋友。
儿时就活在太昊阙,来了太玄京也终日在东王观中,后来去了书楼,又只能在修身塔中读书。直至后来,你来了修身塔,每日与景兄说话,才觉得有趣了许多。
时至如今,我仍然记得你带我去莳花阁,有时候还在想,此生是否能再去一次。
只是可惜,我已披上了道袍。
两位老师说一旦披上太昊道袍,我就成了太昊在人世间的行走,自此之后不能婚娶,要割舍世俗之念,终日研究道经也许会有大成就。
我以前终日看那些画本,并非是我不知廉耻,只是觉得其中应当有许多乐趣,离我却太过遥远,心中不免可惜。
今日写下这许多,似乎有些琐碎,希望景兄若有闲暇,能够来太昊阙中看我,每日孤身一人,实在是想找人说些话。
对了,我这许久也都在与烟柔姑娘通信件,并无他意,只是觉得写信能让我多些人气,不至于真就被摆上了神台,成为了一个塑像。」
这是陈玄梧的信。
陈玄梧和陆景每月都要通信,信中也并没有说些大事,不过都是一些日常琐碎。
可哪怕如此,因为有了这样的信件,陆景也能够清楚的认知到,如今身在太昊阙的陈玄梧,确确实实将他当做了好友。
人与人交往,并不在时间长短,反而在乎于真诚二字。
陈玄梧待人真诚,每次来信都要迫切的邀请陆景前往太昊阙,字里行间也充满了对陆景这位唯一的朋友的珍视。
看来,玄梧兄似乎并不愿意成为太昊阙的天下行走。
陆景低头看着信中最后一行字。
「我其实很想要走遍天下繁华之处,很想要看一看天下美人,想改掉腼腆的性子,大胆与那些美人说话。」
看到此处。
陆景这才认认真真将这一封信叠好,放入蕴空纹。
他抬头看向天空,此时天色还早,他也早已结完课业。
一阵微风吹来,陆景心绪微动,在极短暂的瞬间,元神默念咒言,结下印决。
一阵微风袭来,其中好像却包含着诸多的元气,元气如同刀剑,轻而易举割碎了真正的风。
引风神通。
陆景眼神闪过一道光芒,心中对于那悟道人命格越发满意。
而他元神手掌上,一道元气正在不断凝聚,沟通呼风刀唤雨剑,又仿佛是在和天地联通,勾了一道厚重无比的元气。
向天借元则是难了许多,但也已经小有
所成。
陆景心中这般想着。
而他元神周遭竟然有一阵风、一场雨相继而来,天地间的元气源源不断流入他的元神,流入元神上的神火。
这是什么元神秘典?陆景正在竹林中修行,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陆景收敛元神转头看去,却见一位身穿青衣,身躯高大,脸上满是络腮胡的男子,正坐在远处,开口询问。
更让陆景吃惊的是不远处那男子身前,架着一堆篝火,又支起一只兔子,似乎正在烤肉。
篝火燃烧的颇为旺盛,那兔子肉里面已经有油脂滴落下来,很明显已经烤了很久。
可是陆景足足在这里坐了半个时辰,竟然不曾有丝毫察觉。
「你这元神修行秘典,倒是颇为奇异。看起来十分繁杂,但每一处咒言,每一处印决都恰到好处,暗合天地运行规律,再加上你天资不错,炼化元气化作风雨的速度,也值得称道。」那人一边烤肉,一边转过身来与陆景说话。
「这修行功法名为呼风唤雨经,是太玄宫中圣君赐下。」陆景并不隐瞒,这件事情太玄京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知晓。
参加殿前试元神、武道二试的修行者,也都曾经参悟过呼风唤雨经。只是得其精髓者,却只有陆景一人。即便是徐行之、南禾雨这样的人物,也只能仅得其一,不曾二者合一。
那男子看了一眼陆景腰间的呼风刀、唤雨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
他思索片刻,拿起那一只已经烤好的兔子,来到陆景近前,随意撕下一大块兔肉递给陆景。
「你要记得观棋先生。」二随意坐着,那粗犷男子一边吃着兔肉,一边含糊不清的对陆景道:「观棋先生对你用心良多,也希望他日你能有乘龙之资,腾飞上天。这数十年来,他始终坐在修身塔中,闭口不语间却也做了许多事,活了许多命。若以后他终将离去,你莫要忘了他。」
这番话令陆景有些怔然,旋即皱了皱眉头,询问道:「不知前辈是?」
那男子却摇头道:「我是观棋先生的好友,来这书楼,是为了来看他。」男子不答,陆景也并不再多问,只是他心中却又隐含了些担忧。
莫要忘了观棋先生?先生如今就在玄都,我也在玄都,每日都可见到他
陆景思绪重重。那一只兔子,很快就被男子吃干净了。
这时陆景才发现,当灰烬尽去,串肉之物竟然是一根翠绿玉石,远远看去,上面还倒映着朝日的光芒。
「一别十余载,那时的观棋先生乃是大伏最风流,独立天地,身着白霓裳,太玄京中最有名的花魁都为他唱词,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如今他脸上带笑,眼里却无丝毫的笑意,这尘世间的恶苦、四先生的死,都好像已经压垮了他。而在这太玄京中,人一旦离去,就无人会惦记他了。所以往后,若是这太玄京中真的无人记得观棋先生了,你总要记得,毕竟他对你寄予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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