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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斩去了那道神念。
也是这一日,七皇子抱病,不再见客!
那云雾中大约也并无什么隐秘的事,无非是太子杀生菩萨法下精血人形,镇压了那道不知来历的神念。
可是……那神念真就不知来历吗?
当春风再度轻抚,陆景看到南老国公带着南禾雨离去,他那微弱的神念也早已感知不到南风眠的踪迹,心中终于放下心来。
也是在这一刻,他全身上下似乎全然失去了力量。
甚至握不住手中的剑。
白鹿从他手中坠落下来,又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云间,那玄衣剑甲走出。
陆景有心向他行礼,眼前却变得一片模糊。
但他心中却无比安宁。
总之,又历了一劫。
“最起码,风眠兄离了太玄京。”
哧!
神术剑飞来,托住了晕倒的陆景。
那不知名姓的玄衣剑甲有些诧异,因为神术所为,并非是他下令,而是这把名动天下的宝剑之灵自行所为。
白鹿就悬浮在玄衣剑甲的身旁,发出铮鸣之音。
“你在担心他?”
玄衣剑甲侧过头去,望着白鹿剑柄。
白鹿上的光芒略显暗淡。
玄衣剑甲轻轻拂袖,脸上带出些许笑容。
“我之所以能阻月轮入玄都,是因为崇天帝自信月轮与太玄京那所谓的甲子因果,自信月轮终会入太玄京。
可我若是想要带着陆景离开,崇天帝以及太玄京中的那些老怪物,想来也要与我拼命。”
白鹿光芒闪闪烁烁。
玄衣剑甲笑意更浓了些,摇头道:“这里是太玄京,有十万禁军驻扎于此,有一位曾经在鹿潭中斩杀仙君的君王,你就不怕折在此处?”
玄衣剑甲说到这里,目光又远远看向太玄京。
“你我又岂能知晓陆景的路,一定在太玄京以外?”
“而且,我总觉得太玄京困不住他,若有朝一日,他真的走出了太玄京,到时候我们前来助一助他又有何妨?”
……
当见素府上空的雷霆消散。
洛述白带着七尺玉具,走出书楼,心中还浮现着陆景方才的风采。
楚狂人走向修身塔,上了第五层楼,坐在观棋先生对面。
“现在,伱倒是没有了太多顾忌。”楚狂人语气里带着些追忆:“便一如十余年前,我与你在黄鹤楼中饮酒时那般。”
“因为我快死了。”
观棋先生话语惊人,他脸上带笑,神念流转而来:“过往这些年里,我保下了书楼,放逐了人间的魔头,也让学问进了北秦。
现在我快死了,以往还要顾忌陆景的性命,可是现在,陆景越发出彩,当他握住神术、白鹿二剑,太玄京中已经无人可以杀他了。
因为崇天帝不予。
正因陆景的出彩,我也就不需再顾忌太多,为他出手,无碍的。”
“崇天帝不让陆景死,是因为他想让陆景成为他手上斩仙的剑,这并非好事。”
楚狂人和陆景其实并不相熟,也只有过一次交谈。
可是楚狂人和观棋先生是一生的挚友,观棋先生看重陆景,甚至因陆景而将楚狂人邀来太玄京,于是这位天下神通魁首对于陆景近也有许多关切之意。
“这要靠他自己了,也许有朝一日,他有可能走到挣脱枷锁的边缘,到了那一日,还希望楚兄能够……护一护他。”
观棋先生眼中饱含希望。
楚狂人看着观棋先生的眼睛,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楚狂人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我不愿你的元神回到天上去。
一旦你归于天上,重获仙名,也许那时的你就已不再是你,你会是那位曾经俯视人间的清都君。
你费尽心机为凡间做了许多事,甚至愿意少活几年,扶一扶陆景这样的少年人物,若最终陆景这样的人物挣脱了枷锁,登上了天穹,看到仙楼中端坐着的你,又该如何守住自己的道心?”
“天上不适合你,你生于凡间,又甘愿脱去仙骨落凡俗,若最终还要回到那座仙楼……真正的你又如何会瞑目?”
楚狂人声音回荡在修身塔中。
他说话时,修身塔第五层楼梯上还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也许是听到了楚狂人的话,那脚步声也戛然而止。
观棋先生和楚狂人明显听到了那脚步声,却并未沉默。
“楚兄知我,所以我死之日,还希望楚兄能够……灭去我的元神,让那天上三星不至于照耀于我,让我不至于重归天际,不至于重归那座清冷的仙楼。”
咔嚓……
楼梯传来一声脆响。
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方才上楼的人,似乎又离去了。
楚狂人望了楼梯口一眼,道:“是桃夭。”
观棋先生脸上难得闪过些不舍,瞬息间又归于平常。
“凡间的风流人物总是活不了太久,四先生如此,你如此,便是那与我不对付的重安王同样如此。
等你死了,那早已卧榻于床的武夫死了,这凡间也就越发无趣了。”
“有酒吗?”
楚狂人突然发问,观棋先生点了点头,起身挪开书架上一排典籍,露出了其中的两壶酒。
观棋先生拿出其中一壶,为楚狂人倒酒。
楚狂人怂了怂鼻子,指了指另外一壶酒道:“另外一壶似乎更好些,你都快死了,还舍不得一壶酒!索性今日一并喝了。”
“是更好些。”观棋先生道:“只是那壶酒,是我为桃夭酿的啊。”
楚狂人闻言,狠狠一拳砸在桌案上,洒落点滴酒水。
“天下奇才无数,还有这所谓的天下九甲九魁首,还不是要被天上压着?”
“狗屁的天上,狗屁的地下。”
“还有那狗屁圣君,狗屁大烛王……我这所谓神通魁首也大抵不过是个狗屁。”
观棋先生一笑:“此方大世,无论是崇天帝还是大烛王,亦或者天下九甲,那些九甲之外的盖世之辈,都是太梧朝以来真正强横的人物。
只是天上掠夺几次灵潮,让仙人太过强盛了。”
“你不必着急,只需活得长久些,只需看着这人间,终究能有翻天覆地之辈。”
楚狂人伸手拿过酒壶为自己添酒。
“我好友快死了,我总能抱怨几句吧?”
一如二人在修身塔中坐而饮酒,一如在许多年前的黄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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