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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初时穿着雨蓑,很快就给雨水浇透,便将雨蓑脱去,穿着湿透的官袍在大雨里视察灾情。有几处圩堤给暴雨浇灌大面积垮塌,泥沙给湍急的江堤带走,仿佛一夜之前就有大片的土地从眼前消失。不过这些危险区域事先都有警觉,将安置在那里的人及时撤了出来,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
赈济容易,安置却难,林缚估计着地方府县与郡府司最终就算拿出安置流民的条陈、政策,还会有许多流民留在西沙岛;千百年来,农民对土地的渴望与深藏的热情是难以想象的。
林缚任豪雨浇湿衣裳,久久凝望给暴雨、浪涛冲塌的缺口,从他站的地方望过去,那缺口只是一团更深的黑影:沙质地形不稳定、夏季风暴、土地贫瘠都是西沙岛无法摆脱的恶劣自然环境,但并非没有克服的途径,只是地方官府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罢了。
远处的江里,一艘巨舶随波起伏,救灾营地这边还有几盏风灯在大雨未熄,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微弱的萤火。
秦子檀站在船舱,也不顾飘进船舱来的雨滴,看着远处岸上救灾营地的萤火似的风灯,懊恼得直跺脚,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秦子檀知道西沙岛重灾,没有耽搁就从湖州抽身赶来,与从维扬赶来的杜荣在湖阳县段的扬子江里汇合。
无论是唆使西沙岛灾民叛乱,还是以庆丰行攘助崇州县衙门的名义赈灾往西沙岛里渗透奢家跟东海寇势力,都有大作为。
秦子檀刚刚跟部署在崇州的眼线联系上,知道西沙岛风灾跟海潮回灌,流民溺毙近一半人,崇州县里的态度也已经明了,地方上受灾也严重,根本无暇顾及这些遭灾的流民。
无论是大灾还是大疫,能存活下来多为身体强壮的中青年,这次大灾可以说是替奢家在临近江宁的腹心之地天然的淘汰出一支精兵底子。由于地方对流民的敌视跟排斥以及地方官府的不作为,这些没有其他活路的遭灾流民本可以给奢家轻易怂恿或拉拢,谁能想到林缚竟然又先走了一步!
不顾船在风浪里颠簸,杜荣也神色阴沉的盯着岛上,林缚此时已经是扎在他们心头的一根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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