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 影散酒寒人寥落 下(补全)(第1/2页)尘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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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丹元宫西北侧的紫府玄天殿构制宏伟,上承天露,下接地脉,乃是玉玄真人平素清修悟道之所。然而今夜,紫府玄天殿中yīn郁凝重,全无半分清灵仙意。

    


    玉玄真人高坐于紫金台上,两旁各是一株火红珊瑚树,玉面含威,双目似闭非闭。

    


    在她面前一丈处,含烟跪伏于地,静静等候着玉玄真人的发落。

    


    冷月悄然西移,玉玄真人终于慢慢张开了双眼,一字一句若伴着仙风游云般吐出:“从你见过了若尘,已经是多久了?”

    

    “四年。”

    “那么最近一年,你见过他几次呢?”

    “两次。”

    玉玄真人点了点头,闭上双目,徐徐问道:“见得如此之少,是嫌若尘天资不佳吗?”

    含烟道:“不是,他入道虽晚,但天资横溢,远胜于我。”

    “那么……是若尘人材不好?”

    “也不是。他丰姿如玉,人品相貌都是极好的。他无悲无喜,气如兰麝,更是少有人及。”

    玉玄真人双目又开,这一次目光冰冷如霜,问道:“那你为何对我的吩咐置若罔闻呢?”

    含烟头也不抬,回道:“在若尘上山之前,玉玄师祖不也有过一次吩咐吗?”

    玉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喝道:“时过境迁,这怎么相同?他又如何与若尘比得?!四年前我就已说过你与他之事到此为止,今rì你竟还将此事拿出来搪塞!你已不将我的吩咐放在眼里了吗?若是如此,那我准你改宗另投,成全了你们两个!”

    含烟伏地不动,片刻后方叹息一声,柔声道:“师祖,这缘份二字,怎是到此为止四字就能止得了的?可是师祖待我恩重如山,含烟万万不会改宗另投,也不会再违了师祖的吩咐。明rì一早,含烟即去寻他就是。”

    玉玄真人闭目不语,含烟也不说话,紫府玄天殿中就这样静了下来。

    “寻他?你到哪里去寻?”玉玄真人终于开口了,语气虽缓和许多,但仍有森森寒意:“十七rì前若尘即已下山历练,远赴洛阳。你连此事都不知,可见与他的亲疏!昨rì景霄真人之女张殷殷也已下山,看那去向,也是洛阳。她用意为何,我不说你也该知道。”

    含烟柔柔淡淡地道:“张殷殷身姿相貌虽佳,可是心xìng上蛮横刁钻,少了温柔妩媚,算不上绝sè,含烟是不怕的。”

    玉玄真人忽然怒意上涌,重重一拍扶手,喝道:“不怕!?那张殷殷如今烟视媚行,气若云下冰峰,早成倾世之姿,连我见了都有三分心动!短短年许功夫,她就有如此变化,必与镇在太璇峰下的苏姀有关。就你那点不入流的落玉生烟心法,也想与苏姀天狐秘术相提并论?大好时机,就这样被你生生断送了!”

    含烟讶然抬头,见了玉玄真人满面怒意,又垂下头去,淡柔却坚定地道:“那含烟也去洛阳好了。”

    玉玄真人吐出一口浊气,冷冷地道:“不必了。你且去后山清修,洛阳之行,另有人去。”

    含烟吃了一惊,问道:“谁?”

    “我!”

    一个高挑的身影自殿旁yīn影从行出,亭亭立在玉玄真人紫金台旁,正是怀素。

    青墟。

    寂静之中,一滴晶莹的水珠悄然落下,在书页上绽开一朵小小水花。水慢慢地渗入有些泛黄的书页,污了一小块字迹。

    一声清叹响起,打破了殿中的沉寂。

    吟风长身而起,推开房门,来到暖阁外,凭栏眺望着远方隐现的重重青山。两行清泪正自他面上垂下,他却不加擦拭。如这般莫明其妙的流泪,他早已习以为常,也不以为意。

    每次泪流满面时,他并不觉得如何悲伤,心中有的,只是沧海桑田、百世兴衰的沧桑。吟风负手而立,任由夹着蒙蒙雨丝的山风掀起他的袍角,打湿他的鬂发。他自苏醒时起,就一直呆在这影寒阁中,朝起颂经,夜落修道,餐风饮露,不进水米俗物,也未有出阁一步。每逢莫名流泪时,他只会如现在这般凭栏远眺,观远山浮云。

    暖阁楼梯上传来轻柔的脚步声,每步节律都不一致,这杂乱的节律本应令人听了烦乱,但此时恰恰相反,这脚步声只会令人感受到空灵通透之意,一如这钟灵毓秀的青城。

    吟风转身回到暖阁,迎上了刚刚登楼的虚玄真人。

    虚玄真人安然坐下,问道:“吟风,又是一月过去了,上皇金录你参悟得如何了?”

    虚玄真人对吟风泪流满面的情形已见得多了,早已视而不见。

    吟风也在桌旁落坐,微笑道:“刚刚读完了第一册。说来也奇怪,这上皇金录正册的内容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也就占得个平实与详尽而已。可是书页间的点评却大为不同,每句皆有深义,要细细深思方会明了。这事倒的是奇怪。”

    虚玄真人道:“上皇金录为我道家要典,虽然深奥,但也非我青墟宫所独有。但这四册上皇金录中的注释乃是青灵真人亲手所书,正是凭此得以飞升的无上法门。我青墟之所以自万千修道法门中脱颖而出,仗的正是青灵仙人手书的飞仙诀要。”

    吟风点了点头,翻开上皇金录,指向其中一页道:“这里我还有一处参详不透,还要请教。”

    “但讲无妨。”

    就这样,一老一少坐而论道,全无了尊卑之分,长幼之别,不知不觉间月升rì落,月沉rì起。

    待得讨论完这一处疑惑,又到了黄昏时分。这段时间中,吟风又不知流泪几许。泪流得全无征兆,沉思时会流,高谈阔论时会流,微笑时也会流。

    吟风长身而起,负手走出暖阁,再一次凭栏遥望夕阳。

    斜阳如血,伴烈烈寒风,说不出的萧瑟凄凉。

    虚玄真人安坐暖阁,继续品读着上皇金录。他知道每当如此时候,吟风往往会有所感悟,所悟出的东西,于他也有相当启发。

    “我要下山。”吟风淡淡地道。

    虚玄长眉一动,问道:“为何?”

    “去见一些人,也要去杀一些人。”

    “见谁,又杀谁?”虚玄道长问道。

    “现在还不知,到时自会知晓。”

    虚玄真人点了点头,道:“即是如此,那你下山去吧,何时启程?”

    “就是现在。”

    虚玄真人也不多作挽留,只是将四册青灵真人点评的上皇金录包好,递与吟风,道:“这四册上皇金录,你就在路上慢慢参详吧。”

    吟风道:“不必,待我回山时再看不迟。”

    言罢,他袍袖一拂,就此下山远去。

    虚玄真人在暖阁中安然稳坐,直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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