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二 任他遮挡重重 中(第2/3页)尘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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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已到了诸法威能自然而生,无法测度的地步?

    此时半掩的院门被人推开,一个白衣中年文士步进了院内。这文士还扶着一人,那人半身染血,气息奄奄,全仗着那文士扶着,才不至于倒下。

    进入院后,那人忽然抬起头来,虚弱地叫了声:“纪师叔……”

    纪若尘只觉得声音非常熟悉,忙抢上一步,仔细看去,才发现这人竟是徐泽楷!只是他面sè灰败,脸上颇多血污,真元气息更是微弱之极,是以方才没能认出来。纪若尘吃了一惊,忙问:“泽楷先生,你……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徐泽楷苦笑着道:“泽楷无能,赶过来时遇上了一队秽魔,苦战方得脱身,器材法宝却已尽数失落,若不是这位先生仗义相助,扶我前来,恐怕……咳咳,恐怕泽楷再也见不到师叔了。”

    纪若尘从那中年文士手中接过了徐泽楷,将他轻轻平放在院中草地上,以接地气。他曾在金丹大道上下过一番苦功,此刻仔细检视一番,既知徐泽楷外伤并不重,主要伤在内脏为黄泉秽气所侵,压制住了体内真元所致。既然知道伤因,那就好办了。纪若尘自玄心扳指中取出一小瓶玉露,滴了一滴在徐泽楷鼻中。不片刻功夫,徐泽楷面上灰气就尽数褪去。只是他此次真元受损极重,外伤也不轻,刻下只能勉强行动而已,不休养一个月,根本无法恢复。

    可是眼下这种时候,已方最大的助力徐泽楷却伤成这个样子,那真到魔物出世时,又该如何是好?而且不必等黯渊之魔出世,秽气化成的小魔已能将徐泽楷伤成这个样子,这洛阳虽大,哪里又是安全之所?

    纪若尘心内忧虑,他灵觉敏锐,心底已越来越是不安。在夜sè之中,黄泉秽气正渐渐浓郁,而且盘绕不散,宛若有灵xìng一般,与异物志所载黯渊之魔出世时的秽气颇有不同之处。这点差别虽微,可是在纪若尘的灵觉之中,直是有如天渊之别。

    而且随着时辰一分一刻地消去,纪若尘越来越如坐针毡。有时候一阵恍惚间,他似是感觉整个洛阳的黄泉秽气已在悄然间联成一气,正逐渐化成一个无比巨大的魔物。单看这秽气聚集的速度,魔物出世的时刻很可能不是徐泽楷所推算的明晚,而是在明rì黎明前后。如果纪若尘感觉无误,那可就根本来不及布置什么阵法了。

    见徐泽楷已无xìng命之忧,纪若尘将那瓶玉露又收了起来。玉露刚刚收好,纪若尘整个人忽然僵住!

    这一刻,声淡去,影消散,上下左右,苍苍茫茫间,只余下无穷无尽的黑暗!

    纪若尘就在这黑暗的正zhōng yāng。

    但是他并不孤独。

    纪若尘不及畏惧,忽然间心有所感,猛然向下方望去,但见千丈之下,一片茫茫黑暗之中,盘踞着一条不知长达几许的巨蛇,正自徐徐游动,似是刚刚醒来!

    这头巨蛇从头至尾不知长几百丈,虽然相隔遥远,虽然它尚未完全醒来,然则纪若尘已分明感受到了它那足以移山填海、无以相抗之威!

    悬浮在这洪荒巨蛇身躯之上,纪若尘只觉自己有如一只蚊蝇,实是说不出的微不足道。

    转眼之间,纪若尘已回过神来。

    他定神望去,见庭院中一草一木都未有分毫变化,徐泽楷仍躺在面前,双眼微闭,深吸缓呼,不住自鼻端喷出紫气,显然正在炼化药力。

    一阵夜风吹过。

    纪若尘忽然感觉身上一凉,这才发现周身衣衫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骤然起身,转身盯着院落一侧洛阳地脉图,潜心推算起来,可是有一个关节处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一时之间,纪若尘只急得额头上全是汗水。正焦燥间,旁边忽然传来阵阵争吵声,屡次将他的推算打断。

    纪若尘转头望去,见竟是青衣与那中年文士正在争吵。他没听清两人前半段都吵了些什么,此刻只听那中年文士摇头道:“……非也!圣人有言道,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近之则亵,远之则怨。可见我先入为主,并无差错。”

    青衣则道:“似是而非!叔叔说过,观妖……啊不,观人当重气度德行,以血脉……不,以门第男女之分观人,已先落了下乘!”

    那文士嘿了一声,哂道:“我这可是圣人有言。圣人乃秉天时而生,上承气运,下启民智,如山巍巍,其气煌煌,你家叔叔又是何许人物?”

    青衣怒道:“叔叔立于天地之间,通万年之事,有移山填海之能,寻常大地游仙又岂在叔叔眼中?他如何比不得圣人?”

    那文士仰天一个哈哈,道:“怪力乱神,纯是无稽之谈!世人能负千斤,已是村夫妄语,如何能移得了山,填得了海?果真如此,世上岂不是真有神仙了?”

    青衣气得顿足道:“你这人分明不讲道理!叔叔说过,竖子不足与之论道,我不跟你说了。”

    那文士冷笑道:“你那叔叔就算真有通天彻地之能,他又如何体会得世人疾苦?他自有仙泉朱果,怎知世人为求一餐果腹,需得贩儿卖女?圣人有言,夏虫不足语冰,这道理用在你那叔叔身上,却也是一样……”

    青衣小脸涨得通红,一时之间却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他。

    纪若尘忙走了过来为青衣解围。他先向那文士一礼,恭敬道:“多谢先生援手之德,还未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纪若尘此时已看出那文士虽然相貌堂堂,声有异相,但分毫道行也无,显是寻常世人。既然那文士没有道行灵气,适才自己没能发觉他的行踪,实也正常。

    那文士傲然道:“看你倒还知书达礼,与那缠杂不清的女孩子有所不同,倒也不妨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姓济,名天下,字尽知,取天下之事,无所不知之意。不过君子救人一命,当取应得之酬。你既然口称要谢,那么纹银五两足矣。”

    纪若尘当场愕然,但转念一想,这济天下说得也不无道理。于是取了五两多的一锭银子,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济天下也不客气,当即收了银子入怀,转身离去。

    他刚行出两步,猛然间大地颤动,无边秽气浮土而出!

    济天下一个不提防,站立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青衣扑的一声笑出声来,道:“枉你口称圣人,原来却是个爱财之徒,这下摔着了吧?命中有此一劫啊,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瞧不起女子!”

    济天下这一下摔得不轻,半天才爬了起来,口中犹不服输:“圣人有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五两纹银乃我应得之物,小女孩又懂得什么?何况我乃是摔在土上,卦书云,zhōng yāng有土,巍巍厚厚,其能克水,其能生金。可见摔在zhōng yāng厚土之上,乃是福份!小女孩多读读圣贤之书再来说话!”

    青衣一怔,掩住口浅浅地笑了起来。那济天下也觉得自己太过强辞夺理,老脸一红,以袖掩面,匆匆夺路而走。

    纪若尘突然叫了一声,心中只是想着:“zhōng yāng有土,zhōng yāng有土……是了,是了!我只顾着推算天干地支,怎地反而把最基本的五行生克之理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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