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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乱舞,紫雾升腾,片刻功夫,一块完整的胸甲已经成型。
“文兄,这,这是何物!”陆秀夫惊诧地问道,对眼前的庞然大物感到无比震撼。
“这是水车,那边是锻锤,我朝早就有,都不是新鲜东西。科学院把他们组合到一起,力量增加了十倍,功效也增加了十倍不止。目前效果还不稳定,没送到工厂里去。等他们弄利落了,安放到工厂中,打造铠甲和钢弩,速度就增加许多!”
文天祥认真地跟大伙解释。陆秀夫有求知之心,他决不藏私不授。文忠认为,中国自古以来,科技发明多,但实际推广开的少。其中一个原因是士大夫阶层对科技的轻视,还有一个原因是发明者的藏私。把这些水力推动的设备推广给朝廷,朝廷就能进一步自立。当他们在新生事物上一步步站稳脚跟时,不知不觉间,也会跟自己一样,敞开心扉接受新的思维。
“文兄,这神器,做好之后,除了军中,你会向外卖么?”陆秀夫拉拉文天祥的袖子,迟疑地问。
先前觉得进入科学院,手续繁杂,岗哨太多。如今,他却希望周围的岗哨越多越好。几个工匠在水锤下,工作效率是普通作坊的数倍。如果这种器械被北元偷学了去,凭借元庭现在的领土和人口优势,大宋收复故土的任务,会更加艰难。
“卖,jīng细的军用。粗疏的民用!”文天祥豪不在意地说道,仿佛在谈论一件寻常的物事。
“不可!”一个工部官员立刻跳起来拦阻,不顾双方之间身份差别,大声抗议道:“丞相三思,若北元有此利器……”
“买来的东西,能比原主人用得好么?”文天祥挥挥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官员的思维他理解,在把一些新产品投入民用时,很多破虏军官员也以同样的理由反对过,“只有民间普及了,整个国家的工业基础才能提高。而元庭那边,即使买过一两台去,不一定会用。会用,不一定会重视,会用好,会修理,会开发出新xìng能。他们自己不消化,一味购买,就会对咱们的设备产生依赖xìng。越买越懒,跟在咱们身后跑,距离只会被越拉越远!”
“普及?基础?”工部官员的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圆。他不懂这些新名词,也无法理解其中的道理。
“我们和北元之间的角逐,不仅仅是军队之间的较量。如果长时间僵持下去,最终决定胜负的,是双方的国力。而农田、工厂和治下百姓,都是国力的一部分!”文天祥指点着远处的农田,和近处的烟囱,轻声说道。
脑海里,又被文忠的记忆所占满。当年,中国的钢产量为三万吨,而rì本为三百多万吨;中国的生铁产量为三万五千吨,而rì本为二百零三万吨。
如此悬殊的国力对比,rì本人不入侵,才怪。
有些悲剧看似偶然,退几步,从远处看,却是必然要发生的。
眼下自己这些人指挥能力,和麾下士兵的作战能力都不如元军。所能凭借的,就是一两样领先技术和整个国力。而想提高国力,首先要提高管理国家者的思维理念。
陆秀夫试图影响自己,让自己回归原来的文天祥。自己又何尝未存了潜移默化陆秀夫等人的心思。当这些人回到朝廷,去尝试那些新的机械和新的生产方式,他们就会慢慢领悟,传统的治政方式,与新兴的产业之间格格不入。
到时候,他们必然要做出取舍。
一行人慢慢地向前走着,每走几步,都能发现很多新东西。这些新鲜产品和设备要么是中国自古就有,要么是其他国家古已发明,制造起来都不困难,但应用到实处,却能带来事半功倍的效果。
用牲畜拖曳的五行篓车(简易播种机,汉武帝时期,赵过发明),高效水排(水力鼓风机,东汉,杜诗),带碾扇车(古代脱粒脱壳机,时间不详),经科学院的工匠们改进,加装了弹簧,齿轮等钢铁部件之后,效率更高,维修起来也更方便。
陆秀夫等人赞叹着,点评着,不知不觉间,把自己融入到科学院中,忘记了原来的身份。
“如果在添炭口处放一个铁板,只能向内开,不能向外,是不是可以防止倒火伤人!”跟在陆秀夫同来的工部官员刘翼指着一个刚刚磨光的钢制矮炉子模型,小心地问道。
这种炉子是专门茶馆设计的快壶,中部添炭,底部漏灰,烟囱在正中间垂直走烟,用来烧水特别方便,片刻可以烧开一大壶水。属于福建民间大户人家和餐馆非常流行的产品,目前已经流通到广南东路一带。科学院依然在研究提高其xìng能,以期待开发出别的效用。(茶炉子了,诞生年间不详细,有各种型号,北方农村常见)
正在炉子边指挥众人干活的工匠师父眼睛一亮,拿出尺子在添炭口比了比,连连叫好。回过身来,抱拳问道,“这位大人贵姓,此计甚好。给我等解决了个大麻烦,请留下名来,以备到萧大人那里领取专利银!”
“我,我,这小事,算了,算了!”刘翼赶紧躲向一边,脸红脖子粗地回答。无意间偶得的一个小点子,根本没花费什么心思。本着读书人的清高,他可不愿意给文天祥的人留下贪财的印象。
“刘大人不要客气,这是科学院规矩。有发明者,必有专利。如果议定了你发明的价值,将来谁造这种烧水用的矮炉,只要加了那片钢板的,就要给你交专利费用!”完颜靖远跑过来,兴冲冲地解释,“就算一个矮炉子给你一个铜板,咱们福建一年卖出多少个矮炉去,工厂主就得给你多少个铜板!十年八载,你就成了大富豪,你若不要,尽管把钱放到我的名下,我替你花,如何!”
“这,这….”刘翼犹豫着,挣扎着,不知道到底如何是好。
“妙才,你收了吧,不必客气。若人人都如你般清高,工匠们何来改进技艺的兴趣!此事与赎买鲁奴的xìng质差不多,妙才不能因顾小义而废大道。”文天祥回过头来,微笑着命令。
这倒应了古人赎买奴隶的典故,当年鲁国律法规定,众人在其他国家发现鲁国奴隶,先行垫付钱为其赎还zì yóu。回到鲁国后,可到官府讨还费用。子贡出钱替奴隶赎身,却不肯向官府要钱。众人都夸他品格高尚,孔子却斥责他说,如果人人都向你学习,几年之后,就再不赎买了。
众人相顾莞尔,刘翼最终红着脸,在科学院官员和工匠面前,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笑着继续向前,大伙对福建路的诸多规矩越发感兴趣。这里规矩多,细而繁杂。但各种规矩,都有其存在的道理。并且每个人都尽力执行。不像行朝那边,各项规矩弹xìng极大,如何执行,是否执行,全凭官员的一念之间。
渐行渐深,前方已经是山谷里端,谷地突然变窄,一道急急的山溪拐了个弯,从谷间冲出,山溪之上,斜跨一座青黑sè铁索桥,桥的另端,一段高大的石头墙,两扇重重的铁门,将小半个山谷牢牢隔断。
不用问,大伙也知道进了科学院核心重地。压低了声音,放轻了脚步,跟着文天祥走过索桥。铁门下,十几个全幅武装的官兵迎上来,再次将众人身份确认过了,才摇了摇铃铛,通知里边的人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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