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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挡不住如cháo人流,被推得东倒西歪。
“父老们,别挤,别耽误了将军们的行程,耽误了他们去救皇上,救我大宋国运!”人群后,有人大声喊了一嗓子。
人cháo稍微平静,几个彪形大汉,抬着镏金肩舆,挤到了张唐面前。
“张将军,杜将军,方将军,请上轿,让咱哥儿几个,送你登船!”当先的大汉俯下身体,半跪在泥地上说道。
“请将军上轿!”跟在后边的大汉齐齐蹲下,将三个肩舆横到了张唐面前。
“浪里豹、过江龙、钻山鹞子,你们怎么来了!”张唐大吃一惊,失声喊道。
周围的百姓听到这几个名号,吓得纷纷后退了几步,让出了一小片空地来。
浪里豹、过江龙、钻山鹞子等人,是两浙有名的悍匪。虽然他们跟着破虏军身后屡败元军,在寻常百姓眼里,依然是土匪流寇,与朝廷正规军完全不同。
“我们十七家寨主凑在一起核计,你们去救大宋国运,我等帮不上忙。但这些rì子跟在破虏军身后杀大小鞑子杀得痛快,所以来送你们一程。盼哥哥早rì救了皇上回来,然后大伙再并肩杀鞑子!张将军,请上轿”
“这!”张唐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破虏军走后,义军就要独自面对范文虎的报复。几位头领非但不怨,还冒着被人记住面孔的风险前来相送。此情此义,实在难以回报。
“几位英雄,听杜某一句话,我等去去就回。诸位先去山中安顿,别跟姓范的争一城一地得失。收拾他,咱们有的是机会!”杜浒反应快,借机会给众豪杰指了一条出路。
“我等自是醒得。他范文虎背后有鞑子撑腰,我等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大不了一路向南,到福建投奔文丞相去!大伙再一块杀鞑子!”浪里豹笑呵呵地回答,指挥着众豪杰,把另一顶肩舆放到杜浒脚下。“杜将军,请上轿!”
“上轿,早rì回来杀鞑子,扬我大宋国威!”在浪里豹等人的带领下,周围百姓一头喊道。此刻,再分不清,谁是江湖盗匪,谁是寻常百姓。
张唐、杜浒、方馗陆续被抬上了甲板。做了半辈子海盗,从不在岸上表露自己真实出身的方馗嘴唇颤抖着,脸上的水珠晶莹剔透,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运兵巨舰,缓缓起锚。
“杀鞑子,扬我大宋国威!”无数双手臂在雨中挥舞,仿佛无数把刀,挥舞在张唐、杜浒和方馗,还有所有人的记忆中。
军中战舰,皆是改装过船桅和布帆的,航速甚快。待入了海,更是得了势,劈波斩浪,如蛟龙般向南驶去,片刻功夫,便将陆地抛得远了。只是越行向南,风浪却越大起来,雨势也跟着更急切,每行得一阵,就得收一收帆,岸调整一下船头,向看得见岸得近海靠一靠。
“莫非这老天也不愿咱们远去么,才离开临安几步,雨竟然变得这般大!”张唐站在运兵舰船头,低声调笑道。
自从登船,杜浒和方馗的心境就都不大好,所以三人也没急着分开。一边看海中风浪,一边谈谈说说的,议论此番两浙之行的得失。
“估计是飓风要来了!”方馗抬头看看锅底一般黑的天,正sè回答。他多年在海上谋生,观云断风雨方面自有一手绝活。
“飓风?那岂不是糟!”张唐毕竟是陆标统领,听方馗答得郑重,吓了一跳,不觉叫出声来。
“海上航行,遇上风浪本是常有的事情。今年雨水来得晚,地气给憋住了,不生飓风才怪。这风多从流求而起,由东南向西北,越向北越弱。如今苏洲洋上已是如此,恐怕过了翁洲(普陀山一带),风浪会更大。今晚咱们落帆,后半夜到象山港避避。明rì沿着海岸走,应该能保得舰队周全!”方馗指点着还有从东南方隐隐压过来,黑中透着亮的云彩,叹息着答。“只是如此,短时间肯定无法赶到伶仃洋去,救皇上出海了!”
张唐、杜浒以叹息相应,想到前途,俱是心事满怀。到了晚上,天气果然像方馗说得一样,风雨如晦。小山般的巨浪一个接一个拍来,把偌大个舰队,玩弄得像一把骰子般,随意上下。
方馗担心他的分舰队,早早地和亲卫解了救援艇,划回座舰上去了。中途几度差点被海浪吞没,全靠了附近战舰抛下的绳索,才没要了他的老命。杜浒这边却不着急,依旧在张唐的运兵舰上赖着。他麾下陈复宋、方胜、苏刚,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才,驾船的事情,用不到他这一军主帅来cāo心。
张唐知道杜浒留下来,必是有话跟自己说。故意不点破,取了本兵书,躺在帅舱的木窗上,借着油灯的光芒慢慢体味。留下杜浒一个人,无聊的听雨打木窗的韵律。
听了一会儿,杜浒终于按耐不住。把油灯向自己面前拉了拉,让张唐无法看清楚书上的字。然后生气地问道:“张大将军,你以为咱们这样赶去,真来得急救小皇帝出海么?”
张唐愣了愣,旋即明白杜浒还为撤军的事情懊恼,合上书本,笑着答道:“赶不上又如何?难道咱能不奉丞相号令,留在两浙不归么?”
“那倒不是,除非谁被猪油蒙了心。你我都是追随丞相多年的旧人,同生共死过的,无论如何不会生了二意!”杜浒见张唐好像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慌不急待的解释道。
“白天码头上的形势你也看到了,当今民心,容我等置皇上与江淮军于不顾么?”张唐不理睬杜浒的表白,笑了笑,继续问道。
“当然也是不能。他们都是百姓,不晓得丞相府和朝廷的区别。偏偏丞相身边的人也不肯替他分忧,明明知道是陷阱,还推着破虏军跳进去!”杜浒恨恨地拍了一下桌案,目光刹那间冒出几分微寒。
“你啊!”张唐笑着摇头。眼前这个杜贵卿还是那个原来的样子,狠辣果决,经历过几番挫折,却依然没将他的棱角磨平了些。这种xìng格在丞相府势单力孤时问题不大。那时大伙都在危难中,谁也不会有太复杂的想法。可随着破虏军的实力越来越壮大,这种xìng格的人未免会越吃亏。
“我怎么了,难道张大将军熟读兵书,就没看出来崖山行朝,不过是张弘范故意留下的一枚饵么?”杜浒被张唐笑得有些不着头脑,带着几分气问道。
“我当然知道那是饵。可既然知道是饵,又何必在意后面藏的钩子。贵卿,我看你提防上张弘范圈套是假,对当年张世杰和苏刘义处处排挤丞相的事,怀恨在心才是真的吧!”张唐有心点醒杜浒,故意把他的想法向歪道上猜。
“杜某岂是如此不堪之人!”杜浒的脸瞬间变得雪白,指天发誓。“若杜某亦是那不顾大局之人,就让老天翻了我的座舰……!”
“嘘,小声,我和你在一条船上!”张唐翻身坐起,笑着打断杜浒。“你自觉问心无愧,可旁观者眼中,你推三阻四的行为,与当rì张、苏两位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在赣南全军覆没的举止,有何两样。争天下者,争民心也。很多事情,不是你问心有愧和无愧来衡量的,而是在别人眼中,你的行为是怎样的!”
“张兄,你莫非是说……!”杜浒瞬间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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