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职责(第9/16页)指南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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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圆的,天包地就像蛋清包着蛋黄。还说这在很多国家都是常识,只有大宋这些足不出户的言官,还抱着天圆地方之说不放。(酒徒注:天覆地若卵黄,是元朝时已经被总结出来的地理推论。元史上有专门记载。)

    几位言官恼羞成怒,纷纷斥责斯帝文狲以下犯上,亵渎古圣。要求苗chūn拿出“夫子诛少正卯”把气魄来,把斯帝文狲扔下船去。苗chūn怎么肯扔这个活海图下船,置诸人的要求不理。几个胆大的言官和太监又开始弹劾苗chūn,并且把矛头渐渐对准了破虏军和文天祥。气得苗chūn忍无可忍,当着诸位大臣和少帝的面骂道:“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一个个总以为什么都懂,天下无人比自己高明。不过是坐在井口下的烂蛤蟆罢了,呱呱的声势挺大,却没有爬到井口看一看的勇气!”

    当时在一边冷眼看热闹的人中,就有帝师邓光荐。与众人事后义愤填膺的表现不同,他冷静地分析了苗chūn的观点。认为骂得虽然重,却的确击中了几个自以为是的言官的痛处。过后,又仔细观察苗chūn的作为,发现这个看似粗豪的武夫,实际上在默默地通过各种机会,影响着少帝对外界的看法。

    “那rì苗chūn骂人的话虽然粗糙,仔细想想却并非无可取之处!我大宋立国两百多年来,外界的敌手和内在的形势都在变。而士大夫们却依然死抱着半本论语不放,所以难免有今rì蒙古人乱华之祸!”邓光荐叹息着总结,“其实,兴国之路不止一条。既然文大人执意要走一条与以往不同的路,我们不妨静下心来看一看他的理由和打算。即使不同意,至少也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知己知彼,才能把他拉回到正途上来。若一言不和,就要分道扬镳甚至刀剑相向,那只会让蒙古人在旁偷着乐。况且,眼下行朝也没有何文大人分道扬镳或动刀子的本钱!”

    “陆某愿闻其详!”陆秀夫频频点头,郑重地答道。与破虏军彻底决裂,或出其不意杀文天祥夺其军权,这种念头在行朝里不是没人动过。但邓光荐最后一句话说得对,眼下行朝没有和破虏军决裂的本钱。真的把文天祥除掉了或者逼反了,恐怕非但破虏军,流求苏家、海上方家、福建陈家和卖私盐的张家都会立刻与朝廷翻脸。没有强大的陆上力量,也没有海上支持,更没有来自福建众商家的资金和走私商人的资助,行朝在蒙古人面前,恐怕一个月都支撑不了。

    “邓某在图书馆中,除了古代典籍的手抄本外,共搬回了各sè图书二十六种。其中有翻译自大食人的,也有大都督府请人,为了办学而临时编纂的。虽然很多书做得粗糙不堪,无法与古圣先贤的著述相比,但从中可以窥探新政,却可窥得管中一斑!”邓光荐拿起刚刚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本《商学》,翻开数页,指着上面的文字说道:“这本书不过是各家商号经验的总结,夹杂了些新式的记帐方法,没什么太多花样门道。但其中有几句话却总结得非常经典,陆相请看…….”

    陆秀夫顺着邓光荐得指点看去,只见在一篇论述赚钱多寡与利益分配的篇章里,有人用炭笔加重了几句粗鄙无文的话,“有赚不为赔,利益相左者,取其交!”

    陆秀夫虽然素来瞧不起商家,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把几句话翻来覆去了念了念,联系到今rì文天祥给乃颜使者的折扣,若有所悟。

    “今rì文相给乃颜使者高额折扣,在你我不通商道的人眼里,自然是亏了本。若换以此书之语来看,只要乃颜一rì不败,福建和辽东的生意就可以做下去,利润虽然薄了,却可以细水长流,好过了看着他们被忽必烈击败,大伙再没生意做。乃颜要求降价,这点上,辽东诸部的利益与我相左,但……”

    “但让乃颜坚持下去,却是双方的共同利益。北方一rì不平,元军就没有力量再度南下!”陆秀夫打断了邓光荐的话,大声道。换个角度看问题,眼前豁然开朗。从大宋的长远利益上看,此刻不但给乃颜的折扣有道理,即使白送铠甲和武器给乃颜,对大宋都是有好处的事。

    “陆相再看此页,关于契约的论述。订立合同的双方必须视对方地位平等,即便是父子,兄弟之间,在订立契约的时候,没有尊卑关系。只有这样,契约才会被双方自愿接受,才能维系的长久”邓光荐翻开另一页,指着上面的文字说道。“这句话乍听起来大逆不道,但市井中所定合同时,原则就是如此。这里,关键图的是个长久。如果有一方拿着身份压着另一方强签合同,被压服的一方只要有机会,就想毁约。结果双方结局都未必妙…….”

    邓光荐侃侃而谈,把近rì来翻书的领悟倾囊相授。《商学》、《虞学》、《兵法》、《格物》……二十几本书,还有一大摞两年来福建路公开发行的报纸,从第一次到最近一次,被他一一翻过。不拘泥其中细节和对错,只是把其中包含的新观念一一条件出来,对照福建的新政各种表现加以评判。

    不知不觉,就到了掌灯十分。邓光荐将最后一叠报纸放下,总结道:“依邓某所看,文大人所行新政,总结起来不过是平等、契约、权利、义务八个字,并非要标新立异,而是期望以此为根基,来驱逐鞑虏,重建华夏。观点上虽然与圣人之道格格不入,最终目标却与我等所谋并无不同,都是为了让国家强大,百姓富足。况且,在除了那八个字外,新政中商学意味甚重,而一本商学,却处处以互利和妥协为最高原则!”

    “互利和妥协?”陆秀夫反复咀嚼着邓光荐的话。以平等和契约为基础,重构华夏。尊重契约,而不是等级和纲常。国家有保护每个百姓正当权利不被侵犯的义务……这些根本xìng原则,根本与圣人之道找不到融合之处。但眼下把蒙古人赶出江南,却是朝廷与福建大都督府的共同目标,符合互利原则,所以双方有机会互相妥协。

    是这样么?他感到自己的心里非常迷茫。皇帝和大臣之间不再是绝对的从属与支配关系,而是像掌柜的和小伙计般,签订的是雇佣契约。而国家和百姓之间,也是因为契约存在,福祸与共。‘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另一面,还同样存在着‘匹夫福祸,国家有责’的诉求与约束,这些东西,他无法接受。但写长篇大论来驳斥它没有丝毫意义,如今主动权掌握在文天祥之手,只要他认定了要做,朝廷即使下旨阻挠,也不会有效果。眼下自己能做的,只能想办法让文天祥看在破虏军和朝廷的共同利益上,把革新的步伐不要迈得太远。

    看清楚了隐藏在新政后边的本质,也明白了文天祥所图。陆秀夫蓦然发现,自己手中能和文天祥交换的筹码实在不多。换句话说,自己可以诱惑文天祥妥协的价钱不够。默许文天祥成为一代权臣,这是朝廷能给出的最高底线。但在广南战役后,文天祥实际上已经是大宋的权相,朝廷认可不认可,都与事无补。此刻即便前丞相陈宜中从安南返回来,这位擅长权谋的前丞相也控制不了破虏军,也没法让福建各部门俯首听命。

    “陆相可是自觉手中底牌不够?”邓光荐看到陆秀夫的神sè一会儿兴奋,一会儿愁苦,试探着问道。

    “岂是不够,陆某好生后悔没早rì看到今天!”陆秀夫懊恼地答。若知道文天祥内心早已背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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