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蝶变 (六)(第2/3页)指南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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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与达chūn是同族,交情也最好,当年曾为了达chūn而蓄意触怒张弘范,无端受过一百大棍。此刻上前说话,达chūn无论如何也不能向他发脾气。长叹了口气,达chūn问道:“难道诸位皆想本帅未见敌先退,让人看了我蒙古武士笑话不成么?本帅此时退了,将置这零山脚下数万将士于何地?将置我大元军威于何地?”

    “大帅!”乃尔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劝了,他本来就不是个有口才的人,跟在达chūn左右十数年,全凭一股临战时不怕死的狠劲头才积功升为万户。此番开口相劝,原本就自觉别扭,见达chūn坚持,只好整了整恺甲,站在了达chūn身后。

    “这才是我大元武士!”达chūn嘉许地赞了一句,目光扫遍身边所有文武。从武将和幕僚们的脸sè上,他看到了勇敢者的决然,也看到了很多失望。

    又有几枚炮弹交替落下,将不远处数座营帐炸成了奋粉。当值的将领带着士兵,匆匆忙忙跑上去,一边救治受伤者,一边以武力弹压不服号令,扰乱军心的“懦夫”,一时间,哭喊声响成一片。

    达chūn带着亲兵走了过去,砍翻几个喧哗者,又亲手给几个受轻伤的士兵包裹起伤口。元继祖等一干将领见主帅如此用命,肚子里骂着达chūn的祖宗,硬起头皮跟了过来,帮着达chūn稳定军心。众人七手八脚一通乱忙,混乱的状况慢慢恢复平静,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炮弹也仿佛打没了兴趣,断断续续地打了几次,慢慢停了下来。

    “大帅啊,您又何必亲身犯险?”嘈杂声初静,一个唱戏般的嗓音立刻响起。听起来三分像是在抱怨,却有七分像是在拍马屁。

    大伙强忍住心头的厌恶回头,看见几根老鼠须,还有宋人焦友直那张孤魂野鬼般的青脸“焦先生也来哆噪本帅么?”达chūn对宋人,可是没有对蒙古人那样好脾气,不耐烦地质问道。

    李甄、元继祖等旁系将领皆侧目,满脸鄙夷。当年若不是这个无良文人给达chūn献了利用水流方向制造瘟疫,祸害福建百姓的绝户计策,元军也不至于如此失去民心。本来,因为文天祥以及破虏军的一些不当革新措施,把很多高门大户推向了大元一方。可焦先生一条妙计施行后,很多与元军交往密切者纷纷改变了态度。这些人不在乎改朝换代,但做人却不是没有一点儿原则和底线。利用水流传播瘟疫,这种无差别的杀人方式己经与禽兽没有区别,与禽兽交往,大伙多少心里都有些障碍。

    “不敢,大帅可知,为将者身系社稷,不轻易言勇!况且邹贼手段卑鄙,大帅何必跟此人争一时短长!”焦友直丝毫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放毒一计虽然没有像预计般毁掉整个福建,但根据密报,瘟疫给破虏军带来的杀伤,绝对超尹介次大规模军事进攻。在焦友直眼里,文天祥之所以迟迟没有令破虏军北上,就是因为自了的一条妙计。可以说,大元朝在江南能坚持到现在,首功不是张弘范,不是达chūn,而应该是他焦友直。虽然忽必烈至今没有酬谢他的功劳,但焦友直认定,凭着自己的聪·尸看髻,早晚有一天,自己能够出将入相,名扬天下。

    “不轻易言勇?”达chūn擦了把脸上的灰少,鸿笑着问道,“难道先生听说过无胆之人,可决胜于两军阵前么?”

    非也,军前争雄,乃一少之勇,非主帅所为。而大人身为主帅,一举一动都关系到三军生死,所以.……”焦有直故意把话停了下来,目光看向乃尔哈等人。凭直觉,他感觉到即便是乃尔哈,索力罕这样的犷古勇将,也不愿陪着达chūn在敌军炮口下找死。

    果然不出他的预料,索力罕接过话头,对达chūn劝道:“焦先生所言甚是,卑职以为,一旦大帅受伤,三军必乱,邹贼恐怕等的就是这么一天!”

    “是啊、啊沪大帅身系社稷,何必亲临前线犯险,这半个月来,破虏军没rì没夜的打炮,我军前去挑战,他们又不敢回应。大帅且换个安静地方寻思破敌之策,没有必要跟宋人一般见识”元继祖、李封、完颜A热切地劝道,仿佛达chūn撤离了第一线,立刻就能起到让敌产上崩瓦解的效果般。

    达chūn的目光再度从众将脸上掠过,心中好生失望。焦友直的意思他明白,诸将的心思他也懂。只要他这个主帅一离开第一线,那些幕僚、心腹和重要将领,或者说自以为身份重要的人物,也会纷纷后撤,把行营扎到破虏军重炮够不到的地方。这样,将领们都安全了,可一线的士气也崩溃了。破虏军持续用火炮sāo扰上几天,抽机会断然一击,元军就不得不向后撤上几十里。数月来,邹a就是凭这种名将不齿的招数,用几万破虏军压着大元十余万兵马,从石城、瑞金、会昌一直压到了零都,眼看就要压进赣州城内。

    这种战术,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可言,甚至与古今兵法书记载的任何计谋、良策都搭不上干系,全凭着火炮带来的优势,向元军施展压力。达chūn曾几次试图派人迁回到邹汉后方,试图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突进破虏军的炮群。或者利用元军的机动优势,切断破虏军的补给线,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当年在江南西路吃了北元铁骑无数次亏的邹终于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凡事求稳,用一个稳字,应对达chūn全部谋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像一架隆隆行驶的马车般,向江南西路腹地碾压。虽然速度不快,但任何挡在车前面的螳螂,都难逃粉身碎骨的命运。

    “本帅不能后撤,你们也不能后撤,邹贼想以势取胜,而咱们输不起的,就是这个势!”达chūn收回目光,摇摇头,对着所有文武说道。“咱们人多,破虏军虽然来势汹汹,毕竟人少。只要咱们在零山一带能顶住了,就有取胜的机会。只要两江不丢,文贼在两浙的仗就全是白打。伯颜大人己经开始整顿兵马,只要他老人家来了,整个江南就是咱们的!”

    “伯颜大人?”乃尔哈闻言,微微愣了一下。显然,作为达chūn的心腹,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伯颜即将到来的消息。

    此人有着百战不曾一败威名和大元右相的重权,他的到来,对达chūn意味着什么?乃尔哈突然觉得心中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也许大帅不避炮火的行为,也是因此吧。”索力罕心头涌起一股悲壮,紧紧握了握刀柄,站直了身躯。

    “伯颜大人?大帅,是垂相伯颜大人么?”新附军万户李甄惊喜地问。蒙古,名字少,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大元朝叫伯颜的高官数数不下四十个。如果是右相伯颜到了,整个江南的战局也许是另一番景象了。

    “当然,难道还有他人能当此大任么?”达chūn笑了笑,反问。

    人的名,树的影,方才还因看不见敌手被动挨打而士气低落的将士们立刻发出一阵欢呼,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最终来临。

    “伯颜,大元右相,忽必烈业骨,身经百战而未曾一败。在军中素有声望…”

    “这不仅仅意味着蒙古人在江南又要换一位王邓,而且意味着,北元己经稳定主草原局势,重心由北转南!”当晚,油灯下,一友笔以工整的楷书写道。光线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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