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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怔了一下,张了张口,却又觉得季竣邺这话也未始没有道理。年后正值天寒地冻之时,季竣邺心中记挂韩璀,必会一路匆匆赶回京城,安哥儿小,怕也禁不住,倒不如春末便让韩璀来庐山休养些时日,那时安哥儿也大了些,行路也更方便些。
季竣廷在旁点头笑道:“依我看,大哥过了年后,便早些回去,也不必等到春末,只等大嫂身子好些,便过来庐山罢!明年三月末,安哥儿也该抓周了呢!”
季竣邺恍然道:“不错不错,我倒险些将这因头给忘记了!”
季竣灏坐在一边,随手拈起一只蜜橘剥着,听了这话便抬头道:“大哥,我想着爹叫你与大嫂来庐山,原意只怕便是打算令你们一直待到三月安哥儿抓周完,再由你们带了安哥儿回京,却不料大嫂忽然身子不好,竟没能来得了……”
兄妹四个对视了一眼,都觉有理,季竣邺只得叹道:“这便是人算不如天算了!”
季竣邺在庐山待了一个多月,直到正月十五之后,方才离了庐山。一家重逢虽极是高兴,但安哥儿终究与季竣邺并不亲近,无论季竣邺如何哄逗,他也只是不肯要他。
若是强行抱了去,他便蹬脚舞手,哭闹不休。季竣邺见此情状,既伤心又舍不得,最后也只得自我安慰来日方长,暂且由得他去了。
正月十六,宜出行,季竣邺匆匆收拾了行装,打点回京。
临去时,季煊果真唤了他去,令他在安哥儿抓周前,务必带了韩璀前来,季竣邺自是满口应了。一家依依相别,安哥儿到了离别之时,终于还是显出了些许不舍之态,搂着季竣邺的脖子,亲了他几下。直将季竣邺乐得眉开眼笑,只恨不能当即将儿子抱了一同离去。
季竣邺去后,不久便来了信,信中只说韩璀身子仍是不好,药吃了不少,却没甚起色,来去的大夫也颇有几个,却都没有旁的话,只说并无大碍,只好生养息个几月便能大好。
这信一来,倒弄得阖家大小都有些不安起来。
内里尤以段夫人为最,经了年下这些事儿,季煊又在私底下说了她几回,她心中对长媳何尝没有几分悔意,只是碍于长辈颜面,这话却是无论如何没法对韩璀说不出口。
因韩璀身子的缘故,安哥儿抓周时,父母却都不在,段夫人看着,心内更觉难受,便悄悄与季煊说起,打算带安哥儿回京,季煊自然无有不准的。
五月的傍晚,荼蘼花开得正盛之时,荼蘼自白鹿书院回家,一路往段夫人房里去。才刚走到房门口,便听里头“砰”的一声巨响,似是茶盏落地的声音,旋即传来段夫人带怒的声音:“璀儿…这简直就是太不成话了……”跟着便是一串急促的呼吸,房内几个服侍的丫头顿时忙做了一团,月琴急急道:“夫人,您且宽宽心,仔细身子……”
荼蘼一惊,下意识的加快了步子,也不待丫鬟过来打帘子,急急伸手掀帘而入:你怎么了……”房内,一只青花茶盏粉身碎骨的躺在地上,段夫人脸儿煞白,斜靠在圈椅上,只是喘息,几个丫头或端了茶来,或替她抚背,忙了个不亦乐乎,季煊却是不在。
段夫人挣了一下,指着桌上书函道:“你只自己看罢,我……实在是没法说了……”言毕喘息不已,面色愈发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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