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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质,向八撇胡师爷盈盈一礼:“婢子小菜见过师爷。”
“带一个新人去州府,恐怕不甚妥当,您还是多加考量的好。”话虽是对着方宿秋说的,师爷的眼神却仍旧黏在尉迟采身上不走。“嗯……对了小少爷,老夫人正在找您,请您随小的来。”
“哦、哦。”方宿秋苦笑着应了,转身对尉迟采道:“小菜,你先回房去。”
“是,婢子告退。”尉迟采向面前的两人一福身,敛裾退下。
看着美姑娘走远,师爷忽然皱起眉头,摸摸自家光秃秃的下巴:
“小少爷,不知是否是小的眼错——小的总觉着,这个新来的小丫头,咱们似乎在哪儿看到过……”
方宿秋闻言一惊,立即改换无辜之色:“啊,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师爷眯眼想过半晌,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想必是小的眼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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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末,窗外天光惨淡,不时有巨大的铅色云团如兽脊沉沉跃动,无声爬过天幕。中书省内,一名赭衣令史捧了热茶快步而至。红漆托盘上摆着白玉盏,细细瞧去,杯盏上纹路繁复花饰细密,俨然精工细作之物。
“相爷,茶来了。”令史在门前轻唤一声,“还有最后一份折子。”
“放在那儿,本阁待会就看。”楚逢君搁下小狼毫,重重靠上身后的椅背,抬手按压额头两侧的太阳**,眉宇间满布不耐。
尉迟尚漳突然遭罢免,门下省已是乱作一团了。中书与门下二省不得相互代职,往常由中书送往门下的折子都会很快得到答复,然今日有几名门下省的主事们跑来中书,竟是为折子内所述之事轻重拿捏的问题。
呿,那不正是他们门下省该做的事么,跑来问他作甚?楚逢君指尖越发使力,将太阳**一片的皮肤揉至微红,方才觉着脑中的胀痛略得纾解。
令史候在一旁偷瞄相爷的脸色,试探道:“相爷,那个……”
“何事?”楚逢君眼也不睁。
估摸着他老人家今儿个必定身心不爽,令史悻悻地低下脑袋,决定将某事按下暂且不提,免得又不小心撩到相爷的虎须。
“有事快说,本阁时间有限。”楚逢君眉心一皱,仍未睁眼。
“……呵呵,没事没事。相爷要是累了,就先回府歇着吧。”
羽睫轻抖,凤眸终是耐不住性子掀开眼帘来,鸦黑如夜的瞳心有冷冽之色:“若还想问尉迟大人的事……哼,劝你还是把嘴给本阁闭上的好。”
“是是是……哎不是。”令史苦笑不迭,见楚相冷飕飕瞪来一眼,只得说实话:“那个,您可别忘了,明晚还得去舒府参加舒家小姐的生辰宴呐。”
楚逢君不声不响地盯着令史,直盯得人家垂下脑袋不敢出大气。
“罢了,多谢提醒。”说完,相爷撑着左右两侧的扶手重新坐直了身子,再慢腾腾站起来:“本阁头疼得厉害,折子留着,本阁先走一步了。”
“是,相爷走好。”令史拱手一揖恭送楚相离开,暗自庆幸着躲过了一顿骂。
一个尉迟尚漳被罢免,遭殃的还不止中书省。马车经过延庆大道时,楚逢君正巧瞧见门下外省的几名令史抱着大摞文书往省内赶,想必这一日的工作量令人汗颜。他放下车帘,脑中已自行描绘出御史台的惨状。
“主子,咱们是直接回金府吧?”头前的车夫出声来问。
“难得提前走人,这么早回金府去作甚?”楚逢君倚着车壁,面上一派冷淡:“先往尉迟府去一趟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