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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衣服,就站在防化沐浴车外面。猫头班长就问我:“怎么了?怎么不洗澡啊?你不吃饭了?”
我不吭声,就是不吭声。狗头高中队看我一眼:“他不洗算了。”
妈的!我恶狠狠地想,何大队还对你这个孙子那么好!还培养你造就你栽培你,你这个孙子还能上军校还能当中队干部,没有何大队你算个鸟啊?!早就劳教了!你居然还带头洗猫头的澡穿猫头的衣服吃猫头的饭?!你还是不是我们狗头大队的中队长了,你整个就是一个王连举啊?!马达就光着膀子过来拉我:“干啥子啊你个龟儿子?尽整鸟事?走走洗澡去!”
我一甩他:“不洗!”
马达就问我:“你干啥子啊?”
我不理会他,马达你也算一个,亏我把你当兄弟!要是打仗还不知道怎么样呢!马达哭笑不得:“你个龟儿子是不是跟别人的脑壳长得不一样啊?这是演习不是战争!走!赶紧洗澡赶紧换衣服,吃饭去!快快!”
我一甩他:“我就不洗!我就不洗猫头的澡不穿猫头的衣服不吃猫头的饭!我就喜欢穿脏的,因为这是我们狗头大队的!”
我这一喊不得了了,都安静了。我就抹鼻子,爱谁谁!老子喊都喊了要锤就锤!说你们猫头就是猫头!几个猫头的班长就看看我,再互相看看臂章,再看看我的已经脏了的臂章,想笑不敢笑。
“小子,还看不出来蛮有种的嘛?”一个猫头班长就拍拍我的光头。
我就甩开。
“好了好了!”一个猫头的中尉就笑着过来,“他要不洗就先不洗吧,这小子把演习当真的了,一会就习惯了。”
就没有人管我了。——狗头高中队,我看见他一边洗居然还在笑!我操!你笑个蛋子啊!叛徒!我心里就骂但是不敢骂出来。一会开饭了大家都吃饭。我就是不吃,自己跟远处坐着。猫头炊爷就举着大勺招呼我:“哎——那个兵过来吃饭!”
我不答理他。猫头炊爷就喊:“过来过来!好吃极了!我们黑虎大队的厨子不比你们狼牙的差!”
我还是不答理他。其实,我是真的想过去的。不光是饿,也确实饿,那饭菜确实香得要命。主要是那个猫头炊爷,那个老士官,跟我们的炊爷班长一样一样的年龄,都是看我跟孩子似的。我是想过去,但是我就是不过去,再饿再感动也不过去。一会吃完了,猫头兵们就跟我们狗头兵坐下侃山,好多都认识都是全军的骨干,不是外人。狗头高中队就跟几个猫头干部侃山,他们也认识,一起集训过。我就自己坐着,也没人再喊我,知道我不过去。马达过来了——在这个范围内,我们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只要不出警戒圈子就行。我还是不理马达。
“龟儿子你想气死我啊?!”马达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这是整啥子呢?”
我就不说话。
“又不是真打仗,干啥子啊?”
“那要真打呢?!”我就冲他。“给个猪肉炖粉条子你就投降了?!”
马达哭笑不得:“我的14.兵歌(10)
我在18岁的时候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足智多谋诡异狡诈和兵家大智慧,这个认识就来自抓捕猫头雷大队的行动失败。以前光觉得自己鸟,自己勇敢,自己跑路快,自己打枪准,自己不怕死,自己敢去死——当我戴着黑色手铐坐在直升机上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些说到底都是小兵的那点子本事——战将是个什么概念?
玩智谋的,这是好听的——说白了,就是玩阴谋的。猫头雷大队,一个毕业于音乐学院指挥系的特战指挥官。他给我的特战生涯上了最重要的一课。
我在直升机上的时候开始明白过来,其实猫头雷大队早就对我们狗头特勤队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清楚得不行不行的——我们的任何转移包括老鼠一样钻地道,包括和猪仔大哥一起混混,也包括在肉联厂仓库里面,和那种我一生不愿意再回忆的味道一起共眠,当然,也包括我们在天上飞和把自己藏在蔬菜下面蒙事过关——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就是不动手。
他为什么不动手?因为不爽。他一定要自己爽了才动手,不然那么大个基地不是白设了吗?就等着我们这帮子小兵钻老鼠夹子呢,不进夹子干吗要动手呢?老特战油子的心理就是这样,不爽怎么动手?那不如直接把运我们来的直升机锤下来得了。所以就等我们一直到了他的老鼠夹子才给我们来了一下子。
让我们彻底失败。是的,什么失败比得上彻底失败呢?我在心底是真的感叹啊!为什么小兵就是小兵,战将就是战将呢?区别就在于这里——小兵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战将在大的概念上当然也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但是他左右我们这帮子小兵的命运还真的是易如反掌啊!
我们就给他左右了,老老实实进了他的老鼠夹子。
直升机在空中滞空,开始缓慢地降落。我从舷窗看到外面,也是一个军事野战基地,但是,是一个野战医院的感觉。除了确实没有女兵和女干部,这里还真的就是一个野战医院。
猫头的老巢,就在这里了。我们就被带下飞机,然后在下面列队。在探照灯的灯光照射下,我看到周围人影嘈杂。我还看到一个很瘦的军官站在一辆突击车上。由于灯光照射着我的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脸和军衔,但是我知道他就是猫头雷大队无疑——在一支这样的特种部队能站成那个鸟样子的,只有他们的部队长。我眯缝着眼适应强光,还是看不清他。但是我知道他在看我们每一个人。那种感觉,就像一只老猫在满意地看着自己抓来的群鼠。然后他跳下车,很利索的身手。他向我们走来。我渐渐地看见他的身影由逆光变成顺光,也就是由黑色变成彩色。他戴着黑色贝雷帽穿着野战迷彩服黑色大牛皮靴子,除了胳膊上那个猫头臂章,和我们在狗头大队的时候是一样一样的。全军的陆军特种部队都是这个模样。
我还看见什么?他的笑容,不是微笑,也不是嘲笑,就是那种淡淡的笑容。似笑非笑,这就是老猫。光学镜片下他的眼睛也是似笑非笑。
他挥挥手,猫头兵们给我们打开手铐。他看着我们。狗头高中队手铐打开,上去就是一个立定敬礼:“雷大队!”
老猫就还礼,动作确实潇洒,显示他的心情不是一般的爽啊!我开始还想心里骂狗头高中队,你敬礼干蛋子啊?!求饶啊?!后来一琢磨都是解放军还是老上级你怎么能不敬礼呢?但是我想我不认识他我就不敬礼了——现在想想真是高看自己了,老猫那样的人物会跟我这个小兵说什么呢?他会跟我互敬军礼?开玩笑,我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他又不是何大队还会高看我一眼,在他的眼里我们都是小兵不算,还是他的老猫嘴里的小老鼠啊!
老猫就看看我们,对狗头高中队说:“你们来的还是挺准时的,不愧是何大队的兵啊!”
我心里就想你骂谁呢?!就是不服,有本事你找人跟我对锤,锤死我也不害怕,你这叫什么本事啊?设了个套子等我们弟兄来钻,狗头高中队还他妈的真的往里钻啊?!反正我就是不服气。
老猫看出来了,看不出来他是老猫吗?老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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