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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做饭缝补浆洗,甚至不怕陛下笑,臣第一笔金还是臣利用做小二的闲暇时间绣花赚来的。
这些事,臣本来打死也不会向任何人提得,要不然臣这小白圭的绰号,怕也要如曾经的金陵第一大商吕沁,唤作‘女白圭’了,所以臣从小对父亲的感情就特别复杂。
最初母亲还在的时候,觉得父亲好了不起,邻居家那个称王称霸经常打的自己哭的大坏蛋,还有他的狗,每次见到父亲,就吓到掉头乱跑,威风极了。后来母亲死了,父亲整日里烂醉如泥,连一只狗都比他精神,至少狗还能在饿了自己找食,可要是我不喂他,他不醉死也得饿死,那时候觉得父亲又废物的很,连自己被人打了问都不问。
而如陛下弱冠未冠时,想都懒得想,哪怕他已经死了,可每次想到他总觉得有这种人做父亲,是臣从小连孤儿也不如的最大原因,就连加冠的时候,都是臣自己为自己加的,以前臣说出去,没有一个人信过,那时候臣恨啊,那种自己为自己加冠的滋味,真难受。
可人到中年,这感觉也跟湖水一样,一波三折,昔日痛恨的,再想象也没有原来那种痛那么恨,相反若没有这些苦难,怕还没有我呢。如今在臣对死去的老父的想法又变了,陛下可知,臣现在是如何作想的?”
李治微微一笑,指了指旁边的石凳,两人一起坐下说,此时的钱不丰眼神清凉如水,泛着点有遗憾却不后悔的温暖。
李治很想说点高人一等的见解,可想了半天,却哑然失笑,不知就不知吧,很自然的摇摇头。
钱不丰也不去装长辈掉胃口,笑道:“其实也没甚么,就是觉得原来连做儿子都看不起的醉鬼父亲,背影不知何时就高大起来了,高大到能当得起‘伟大’的两个字。
他爱自己的妻子爱的一辈子生不生死不死的,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就敢跟路过村子的兵匪玩命,砍死了两个人,用牙齿咬死了一个。
死的时候还不忘用自己的身体盖住自己,陛下知道吗,当时父亲滴在臣脸上的血,是温的,像他的心,可咸咸的却像泪一样,像臣当时的心。从那个时候臣明白一个道理?”
李治笑道:“”
钱不丰精神一振,挺直了腰,带着点前辈教训后背的口气,道:“甚么是男人,能喝酒、敢拼命、爱到死、恨不完,另外——想得开。陛下做到了几点?”
李治犹豫了一下,苦笑的摇摇头,“你妹的,这么说,朕真的那么娘?喝酒二流,拼命三流,没那么大的恨,也不会爱到没完没了,就是想得开,你也比我强,这个男人做的实在让人灰心丧气啊。”
“是够垂心丧气的,所以臣一直都在这条路上努力,喝酒臣是江南商场上最厉害的,拼命臣创业时每天睡觉从不超过两个时辰,只可惜后面三点臣也无缘。
爱,爱不到死,大多时是没人值得自己如此爱,恨,也同样,少有一个人能值得自己恨不完的,另外,臣也想不开,也没做多少为非作歹的事,咋已经年过四十五了,还绝子绝孙呢,要是以后还没子嗣,臣现在就可下断语,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想不开。”
临结尾的时候,钱不丰骂了一句我草你奶奶个嘴,眼身不甘,有发飙暴走丧失理智的迹象,等脱了口才惊醒,尴尬的呵呵一笑,胡子一扯一扯,滑稽。李治哈哈大笑,很具上司气势的拍了拍钱不丰的肩膀,笑道:“你啊,可以做个魏征,也可以做个和珅,朕现在心情好多了。”
钱不丰憋屈啊,这可是自己凄惨悲凉的人生切实经历啊,可此时一提,倒真有点拿自己的痛苦给别人解闷的意思,平时那个小白圭,也有傻不拉几的下贱一刻。
心情大好的李治,站起来,大声道:“爱到死啥的太伤肾,实在玩不起,咱们先喝一杯先,先把肝折磨一遍再说。”
钱不丰抬抬头,吞了一口唾沫,干笑着:“陛下,现在是早晨啊,天……”
李治哈哈大笑道:“你钱不丰不号称江南酒圣吗,喝酒还分甚么时间,俗话怎么忽悠来着,早晨一杯酒,不死九十九。难道你刚才骗朕的,你欺君?”
钱不丰恬着脸强笑道:“哪能啊,臣能喝,能喝还不行吗,没得说,有多少喝多少,三勒浆、葡萄酒,要怎么混就怎么混,臣喝酒历来一次都没吐过。”
李治大为惊讶瞥了一眼信誓旦旦的“不疯”同志,收回视线,终于服了,翘起大拇指,“你强,真的?朕当晋王的那会儿,没少被程咬金尉迟恭那群活王八坑过,三勒浆葡萄酒的喝完就不说了,关键是喝完后,那两个老货还丧尽天良的绑架了朕、萧陵、李敬业、房遗爱几个,驾着马车在长安城外龙首原上顺着渭水河畔的草滩狂飙,一路上跑啊跑啊,吐上三次那是基本水准。
有一次,萧陵差点打破了人间和阎王殿的终极隔阂,一路吐的就没挺过,等下了车就是下面那个啥啥啥都缩水缩了老大一个尺码。更风干发瘪的一样,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
钱不丰倒吸一个冷气,幽怨盯着李治道:“陛下也想?微臣真的还没有儿子,那个地方至今还重任在身。”
李治无语,这老货今天了?先是一通悲情攻势,都快让自己泪奔了,这下,又如此,真是人老心不老,“夫子今年四十五,芳华正茂!”,真的一点都不假,甘拜下风,没了脾气的李治道:“没事,改天朕让小桂子把他割了,无官一身轻,朕想必没了那个也差不多。”
钱不丰夹紧双腿,没敢接话。
李治笑容迷人,心情豁然开朗。十六岁,花季,花瓣或狂风,或雨霜,却总要全凋谢完剩下的刺的,等哪一天这些刺再被生活磨圆磨滑了,也就如今天的钱不丰,口头上想不开,其实比谁都想得开。
四十五岁,李治终于有点明白,为甚么男人四十一枝花了,这个年纪的男人,精神世界饱满,神经早已进化成霸王花了。
李治一脸唏嘘和释怀。
钱不丰则很平静,眯着眼笑着,如果自己能有个儿子,也这么大了吧。
李治感慨道:“我说老钱,朕啥时候有你这境界,金刚无敌了。”
钱不丰翻白眼,神色语气颇为古怪的道:“陛下也想绝子绝孙?”
“咳咳咳……”
李治大声咳嗽,呼吸不畅,被气的剧烈喘息,指着无辜的钱不丰,无言以对那拿自己的痛苦打击别人的疯言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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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阳江头,有春江花月的古雅;鄱阳湖边,有长天秋水的豪迈;柴桑山下,历来不缺传奇的纷纷扰扰。
“诸葛亮舌战群儒”、“群英会蒋干中计”、“柴桑口卧龙吊孝”,陶渊明难忘不能不敢忘的故里,“江自庐江寻阳分为九”,这里是柴桑山下,江南道——浔阳。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一曲《琵琶行》,一个落魄文人,一个已作昨日黄花从良的风尘女人,让浔阳城名满天下。
掌灯时分,暮色苍茫,一支商队打着谁也没听过的旗号,进了浔阳城,一名管家模样的人与守门的小兵小声嘀咕了几句,后面数辆遮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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