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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的八风不透,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一夜之间”杀得血流成河,所有跟太子、齐王关系紧密的大臣家抄的抄,屠的屠,改朝换代,哪有甚么仁慈可言。母亲细细道来我所受一切不公平待遇的根源,皆是我的身上流淌着两个朝代帝王的血液。
我当时自然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可我没有去质问上苍,为甚么,”因为那刻我想起了小九经常对我意味深长说的话。
,三哥,我们做男人的就要像个男人。要像个敢当之士,苍茫大地吾等一剑破之,管他何处繁华笙歌落,管他曲终人散不散”管他吾命谁主宰,只要我等微笑着,在岁月的流失中不毁掉自己就走了。人终究要大痛才能大快,为自己活着的,要睁大双眼看世界,不要犯í糊哦”三哥。”原来小九早知道一切了,只是不告诉我而已”那时的我便微笑着对母亲说:娘,我懂了。恪会小心翼翼的藏好自己的伤口,不让人发现。
我也一直恪守着对母亲的承诺,可当父皇当着我的面宣布立李治为太子的时候,当我躬身向小九行君臣之礼时,你知道小九是怎么做的,他说了甚么吗?”李恪满脸笑意的问裴行俭。
裴行俭苦笑的摇摇头,满肚子唏嘘感慨无处发泄。
“小九他扶住了我,他说的不是,免礼”也不是,请起”他说的是,三哥,谢谢”小九明白他是从我这个三哥手里接过了皇位,我当时的表现是不在意的,可我的心是痛苦的,皇位啊,世人真的有不想得到的吗?男儿有几个不想做皇帝的?我应该得到的却只能笑笑装作心甘情愿的让出去,我这么痛苦,可在朝廷那些大臣将军们的眼里,这不过是我理所当然做的,这叫有自知之明。
我李恪再优秀,应有的也不过是一个藩王的名号,一块小小的封地,便是这,也是天可汗的恩赐了,太子李治的宽容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坐北朝南的荣耀,整个大唐的江山,根本不是我这种人应该凯觎的。
我从不奢求,只不过,我难道不应该得到我本应该得到的东西吗?我难道我只能用梦去编织我的皇冠吗?一切都结束了,死亡对我如今不过是一种解脱,从这以后,我可以不再矛盾,不再痛苦了,我相信我在天国一定过的很好很好,唯一对不起的,只有妻儿,还希望裴大哥能代为劝劝小九,放过她们,恪下辈子再报答裴大哥的恩情了。”
“吴王且不必如此说,我会恳求陛下的。”
“麻烦裴大哥了。”李恪笑道。
裴行俭摇摇头,骑在马上,遥看金陵,一脸感慨。
一个“恪”字道尽了吴王殿下的委屈啊。
“裴大哥!”李恪突然抬起头目光炯炯道,“你说我是坏人吗?”
前面的王方翼低低地叹息一声,也摇摇了头。
“一个人是不是好人,和他是不是叛贼,其实是两回事””裴行俭仰头怅然道,“其实好人坏人很重要吗,你在他口里是好人,再另一人眼里你可能就是坏人,世上哪有真正的好人和坏人啊,其实我也不懂,不过我母亲从小就对我说,快乐使人浅薄,痛苦才能让人成长,人只要不是傻子,总会长大的,总会经历这样那样许许多多我们控制不住的痛苦,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们要坚强的活着,其实,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李恪点点头道:“是啊,活着就很好了,和活着相比,一切都简单了。”
“嗯,再多的快乐,再多的痛苦只有我们活着才有,死了便甚么也没有了。谁知道人有没有下一辈子。”
“裴大哥,恪其实还想问一每话。”
“吴王说吧。”
“你觉得如果我做皇帝,有没有稚奴好呢?”
前面的王方翼一下勒住了战马,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一下子静止了起来。
长久的沉默,裴行俭低低地叹了口气,实话实话的诚恳道:“吴王殿下,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去假设?不过,如今的陛下,虽然也有一些缺点,但他是个懂得宽容,待臣下如老友的人,少了许多帝王心术,多了一些坦白。而且陛下总是能他坦然认错从善如流的,有时候我们这些做臣下的甚至感觉,陛下简直有点把无耻当豪放,不要面皮了,可是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却敢在他面前说实话,做陛下的臣子很轻松,很舒服,有话直说,有屁直放,很畅快。
可是吴王殿下,您的心思太敏感太复杂了,如果我们做您的臣子,可能就要考虑很多,就要huā很多时间去猜测你的心思到底如何,那样太难受,所以……,要裴某选择的话,我还是喜欢在这样的帝王手下做事的。就是上朝议政,你也能感觉血液在沸腾,连空气都跟着跳动起来了,这种感觉实在难以描述,似乎他根本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一样,很轻松,人人都能畅所yù言,朝会变得像是一种享受,真正的有陛下说的那种“jī扬文字,指点江山,感觉在里面。”
吴王李恪再没有问裴行俭话了,他静了许久,然后愣愣的靠在囚车上,轻轻地感受着雪huā落在脸上的冰凉,沉默得像一具石雕。
原来一直以为自己更适合做皇帝的啊。
裴行俭蓦然回首,李恪整个人似乎都在风雪囚车中顽然了,跟失去最后一根心灵支柱一般落寞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大队已经到了金陵城城门处。
金陵城门轰然洞开,隐约间只见一人策马缓缓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