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结发受长生(下)(第1/2页)夏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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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问尊驾是哪位?”陈东听清楚那人的话,沉声道:“辽夏虽强,不过竞逐于气力,而本朝之盛,非为其它,乃是道德之盛,直追三代之治。”

    那中年汉子脸上带着不屑之意,答道:“我乃大辽国使者郭存,书生叫我郭大人便是。”他一手指着旁边shè柳的儒生道,“我一生功夫都在弓马上,花言巧语不如你们这些书生。但书生也习shè箭,若是不服,可以和我比试箭法。”

    站他身旁的辽国正使耶律磐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郭存乃是幽燕汉人将门世家子弟,外表粗豪,内里却是狡诈,向来都是避实击虚,是个和书生比弓马,和军汉比口舌的人。“既然起了纠纷,便只能挫一挫这些宋国儒生的锐气了,不可堕了大辽国威。”耶律磐心中暗忖道,此番出使乃向宋国朝廷要求禁止商人走海路与女真国做贸易的,朝见的rì期却被蔡京、赵质夫等一再延后,他心里也暗暗不满。

    “我大宋英豪辈出,怕你不成?”太学生当中亦颇有善shè者,此刻被辽国人挑衅,哪里按捺得住,纷纷摩拳擦掌。

    来到shè柳的场地站定了,却听郭存道:“shè柳之戏,只有娘们儿才离这般近,当再往后五十步。”说完也不待太学生答应,自顾自的朝后面退了五十步,取出腰囊中的一张硬弓,傲然地看着众人。

    此地距离远处悬挂的柳枝已经有百步之遥,软弓虽然勉强能用抛shè的办法shè到这个距离,但却无法取准,唯有用二石以上的硬弓平shè才行。适才郭固在一边仔细观察,太学生中虽有jīng于shè艺者,但所挽的弓没有超过两石的,因此在这个距离上,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众士子应承下比试shè艺,此刻却不能反悔,陈东皱着眉头,忽然想起一人,忙站起身来,冲着不远处高声招呼道:“元直,赵行德”

    赵行德渐渐学会了打马的门道,颇得了几次李若雪的赞许,正玩得兴致盎然。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抬起头来,不远处陈东、李蕤等人正望着这边。

    “是太学的同窗。”赵行德解释道。晁补之点了点头,赵行德只对陈东他们几个挥了挥手,并未起身。李若雪正全神贯注的计算棋步,居然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太学士子。

    却见陈东已经奔到了近前,向李学正行了师生之礼,不由分说便扯赵行德起来,一边走一边道:“养兵千rì,用在一时。”赵行德被丈二摸不着头脑地带到了shè柳的场地,陈东已命人借马回去取那张太学中赵行德用惯的弓,一边指着场地中间,向他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原委。

    这shè柳的规矩,大宋和辽国又有不同,大宋之shè柳,乃是如chūn秋时出国养由基一般,将柳枝悬挂,以shè中柳叶多者为胜。远处的柳枝已经用细绳拴好,随风轻轻摆动,现在既然是在大宋境内比赛,自然是按照大宋的规矩。

    附近的士绅百姓听闻太学的士子要和辽人比shè柳,纷纷相约过来观看,片刻功夫,场地外面便围了上万人。不多时,前去取弓的同窗带回来好几张硬弓和数壶箭矢,赵行德伸手拉了拉弓,试了几箭,感觉还算趁手,看向那辽人郭存中,沉声道:“可以开始了么?”

    郭存心念微动,他适才看赵行德那几箭shè得毫不费力,他自忖也没有胜算,低头和耶律磐耳语几句,耶律磐点了点头,郭存便对赵行德道:“我这伙伴也yù和你比试,我们相持不下,各不相让,因此请你们也出两人来比赛”

    四面围观的太学生纷纷哗然起来,陈东、邓肃等太学生相互望了几眼,太学生中虽不乏shè艺出sè的,但能挽三石强弓的也只有赵行德一人而已,勉强再出一人应战,只能是自取其辱。周围观战的人群中虽然也有禁军的军汉,但一则这些黥卒上不得台面,二则禁军训练荒疏,万一武艺不jīng,传扬出去,丢人的还是大宋太学。

    众人计议未定,郭存却洋洋得意,高声道:“中国自称人才济济,难道说,连两个shè柳的人也凑不出来么?”

    他话音刚落,便听人群中有人高声道:“不过是个契丹的奴才而已,也敢在中国放肆,满嘴胡言乱语”郭存脸sè顿时铁青,辽国自从韩昌变乱之后,为了防止汉人再度掌握权柄,对汉将汉臣都有极强的限制和歧视,无论身居何等高位,始终要低契丹和奚族官员一头。

    郭存举目向人群中望去,只见中间有人缓步走出,伸手拿起场地旁边的一张硬弓,拉了两下,道:“我康德裔不过是汴梁城中一介商贩而已,今rì看不惯你目中无人的气焰,便陪你玩玩。”言罢放下弓,撩起长袍的下摆扎在腰间,对赵行德拱手为礼。

    赵行德忙拱手还礼,仔细打量此人,他年纪不过三十左右,身型挺拔,剑眉朗目,别有一股沉稳的气度。

    耶律磐见康德裔取出取出一个黝黑的扳指戴在右手拇指上,心知此人必是shè术的高手,暗暗怪郭存惹出事端来,但此时已经势成骑虎,事关大辽国声威,便稳了稳心神,取了张硬弓,站到白线之上,双方以三十支箭为限,shè落柳叶多者为胜。

    箭shè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的柳枝,还是第一次,赵行德感觉远处人群中有一道关切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便抬头冲那个方向微笑着点点头。李若雪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赵行德仿效康德裔的做派,将长袍下摆扎在腰间,又将宽松的衣袖裤腿全部结束扎紧,行动利落了许多,身形也显得猿臂蜂腰,矫捷挺拔。

    郭存冷哼一声,弯弓搭箭,先声夺人,一箭便shè了出去,却只不巧只擦着一片柳叶掠过,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巨大的喝倒彩的声音,他却脸sè沉静,丝毫不为所动。接下来赵行德、耶律磐的第一箭也shè偏了,康德裔走到立脚shè箭处,也不见他如何平心准备,便搭上长箭,缓缓开弓,还未等众人看清楚,便嗖得一箭shè出,那箭似乎沾着点儿柳叶的边,堪堪飞了过去,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巨大的叹息声。

    第二轮shè箭,郭存慎重了许多,几次开满了弓,又放下来,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那随风不断摆动的柳枝,人群不满他磨磨蹭蹭的,不断喝他的倒彩,还有人高声冷嘲热讽,此人驹不理,脸sè反而更见沉静,终于,当柳枝有一阵子不再摆动的时候,举起弓嗖得放出一箭,那箭带着劲风笔直的穿过了细小柳叶,巨大的冲力将叶柄从柔软的柳枝上撕扯下来,啪的一声钉在后面的树干上。

    全场都沉默了下来,赵行德在巨大的期待中上场,他仔细调整着呼吸和心跳,缓缓拉开大弓,在场的四人当中,只有他用的是三石硬弓,其它三人都是用的两石或两石半之间的弓。这不是因为他自恃力大,而是只习惯使用三石弓而已。他平心静气,开满弓,待双臂稳定之后,右手一放,箭矢飞出,却因为忽然一阵轻风吹过,柳叶微微转了个方向,叶面被锐利的锋矢划开,箭矢便啪的一声扎入了后面的树干。按照规矩,这样的一箭是不算shè中的。人群再度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叹息声,但也有人高声地在加油,李若雪到此时方才呼了口气,仍然紧着攥拳头。

    耶律磐面sè严峻,他也像郭存一样,好几次举起大弓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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