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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华祥到达石坛寨之后并不入港,只是岛旁停泊,不久雷眼雕又传来消息说附近并无埋伏船只,陈四这才派令狐喜为使者到船上见杨致忠,令狐喜消息灵通,见闻又广,上船后还没见到杨致忠,便对来接他的东门庆大赞庆华祥,东门庆也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道:“那当然!这是我舅舅花了重金在牛家浦购置的!是我的座舰!”
令狐喜奇道:“你的?”
“是啊。”东门庆道:“这次北上前往rì本,本来就是由我挂帅,只是后来我舅舅又不放心,这才跟了来。但他也不怎么管事,这艘船上,平时还是我说了算!”
令狐喜哦了一声,拱手为礼说:“失敬失敬,没想到王兄年纪轻轻,居然就去过rì本了。”
“我没去过rì本啊。”东门庆道:“不过那边接头的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去到就能见着九州的大名,船上又有熟悉rì本航路的舵工……”说到这里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硬生生顿住,干笑道:“说这些做什么,耽误了令狐兄去见我舅舅。”
令狐喜一笑,和陈六对望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在东门庆的接引下见到了杨致忠,他暗中打量这老头,见他面相中隐有愁苦之sè,似乎是遭遇过大难、死过翻生一般,但神态沉着,气度不凡,心想这些可都不是假冒得来的,便有六七分相信眼前这人就是小尾老了。
杨致忠命东门庆掌炉火,自己亲自泡功夫茶,令狐喜能说十二种东南方言,开口就讲cháo州话,本来客随主便,吴平、东门庆说的都是官话,这时令狐喜讲cháo州话,他们也就以cháo州话搭腔,陈六在旁听得瞠目结舌。令狐喜听杨致忠说话夹着一两句客家言语,心想小尾老出身于cháo客民系杂处之地,这样的口音倒也对路,当下代陈四致意,一来表示愿意捐弃海上遭遇战之嫌、两家和好,二来是顺便要向小尾老求一领水道航标。
杨致忠哦了一声,问:“贵寨也准备下南洋么?”
令狐喜道:“是。寨里缺些东西,需到满剌加购置。”
杨致忠便回顾东门庆道:“那些东西,有带着没?”
东门庆道:“原备着遇到朋友会被问取,带着三五领。”
杨致忠便命取来,东门庆便去取了两道水道航标来,上面没填船只大小、货物种类,杨致忠道:“给一千料吧,见此标便不须盘查。”东门庆背过身去,就在航标上加上,然后才递给令狐喜。令狐喜熟知各路标示,看了一眼便知是南澳上寨的格式不假!要知道各寨签发水道航标,船只大小、货物种类在航标出寨之前就都得填好的,除非是自家的存货,这两项才会空着——他却不知这几领水道航标是林国显送给东门庆的,双方关系非不寻常,所以船只大小、货物种类才空着任东门庆自己填。令狐喜又见那航标上写着“澎湖”,奇道:“怎么是澎湖?”
东门庆听了略显尴尬,杨致忠却只是淡淡一笑,道:“我们把家搬到澎湖去了,南澳让给了许栋。从今往后再没有南澳上寨了。我与许栋约定,大员海峡南端出口,他主西我主东,贵寨的船只经过海峡时记得偏西航行,免得招惹不必要的纠纷。”
令狐喜口中心中都道:“原来如此!”口中是贺喜,心里却想:“李大用死了以后南澳上寨果然没落了,竟然被逼到澎湖去了!”将各处消息一凑,当下更无怀疑!
要知林国显占领澎湖之后,依形势本来也要北上双屿、rì本寻求增强财力的,只是东门庆先了他一步而已。这时以此为诈,各方面的形势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令狐喜求取水道航标目的只是要辨伪而不在航标本身,这时到手后只是假装高兴,跟着便邀“林寨主”入港,好让石坛寨一尽地主之谊。杨致忠一听却显得甚是谨慎,委婉拒绝了,表示自己待检查完了船只就会走。令狐喜也知道此时接触尚浅,对方有顾忌,只是再三邀请便暂时作罢,跟着又呈上礼物,却是粮食、净水、修船材料等实用之物,杨致忠大喜,命东门庆作单还礼,却是cháo绣、香料以及闽广特产若干。令狐喜代表石坛寨接了礼单后便告辞,陈六却仍然留在船上以安“澎湖众”之心。
陈四在寨中早等得有些急了,见令狐喜回来忙问如何,令狐喜将上船的始末说一遍,道:“来的应该是小尾老没错了。我估摸着,他多半是被南许栋给逼到澎湖去了,澎湖地方偏僻穷苦,这才逼得他北上rì本。至于让他外甥挂帅,多半是他们船少货少,小尾老面子上过不去,但从三当家一事看来,遇到真正的大事,真正在决断的还是他。”
雷眼雕也说:“这两rì我派人巡查附近海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三当家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又是从南向北走,并非径往我们寨来,看来他们这次确实只是路过。”
陈四沉吟道:“依你们看,小尾老现今还剩多少斤两?”
令狐喜道:“三当家这次带去的人并不弱,在那吴平手里却走不了两个回合,可见他南澳上寨的核心班底还是在的。他们虽然被迫往澎湖,南许栋居然没赶尽杀绝而是上下两寨分割大员海峡南出口,二当家常说南许栋为人枭狠,心胸狭窄,所以这次他没把小尾老逼上绝路断不可能是因为慈悲,而是仍然吞不下小尾老!小尾老这次北上带来的人这么少,多半也是留着大批的人马在澎湖防着南许栋呢!从种种迹象看来,现在澎湖的力量比起我们石坛寨来说多半已有不如,但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陈四听到这里,心中已有**分意思了,周雄道:“若只是招待他们那是小事一桩,但若要和他们联手这便不是一件等闲事,要不要待二当家回来了再商量商量?”在几个大头目中,他和陈四的交情是比较好的。
令狐喜一听斥道:“你这是什么话!放着寨主在这里,也要等二当家回来再决定?”他素来自负智计,在陈四面前乖巧伶俐,陈四若不在时则常常拉着陈六办梯己事,但陈五来到后寨里多了个jīng明强干的人,他再要在陈四背后办事就多有不便,只是双方矛盾还没到爆发的地步罢了。
雷眼雕一听,忙打和场说:“令狐贤弟多想了,老周的意思,只是说二当家从南面来,对南澳的虚实知道得多些。若等他回来再决定,事情会比较妥当。”
周雄忙道:“是,是!我就是这意思。”
令狐喜道:“我也不是不想等二当家回来,不过看小尾老的口气,若查出船只没事,多则三天,少则一rì就会走!我们若不早做决定,难道等他要走了才强留对方么?那可不是寻求合作的诚意!”
陈四颔首道:“阿喜说的有理!这件事情我们也不会吃亏!就莫再拖拉了!也不用等到明天,今晚我们便设宴请小尾老过来谈谈!”
雷眼雕道:“这个老头看来谨慎得很,虽然停下来修船,却连港口也不进来,宁可停在外面吹风,又派人登高远眺,一副一不对劲就要跑的样子。我看就算我们设宴,他也未必会来。”
令狐喜道:“现在双方才接触,以前又没什么勾连,小尾老谨慎些也不为过。属下有个主意:我们今晚设宴,也不请他们入港,而是在港口与他们的大船中间停一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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