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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门庆和王直的谈话看看已近尾声,便有下属来报,说是有一群人在岸上奔逐追赶船队:“王舶主的手下李成泰说,那是庆华祥的人。”东门庆一听便猜是崔光南李荣久等赶了过来,忙向王直请求接他们上船,王直允了。
不久崔光南、李荣久等相继登船,他们见到东门庆后都松了一口气,东门庆见面便问:“昨晚大伙儿没伤亡吧?”
崔光南道:“只伤了几个兄弟。那伙人和我们斗了一阵,便逃走了,没有死战。但我们再找到当家休息的房间时,只见到次夫倒在地上,却不见当家了……”
东门庆惊道:“次夫他没事吧?”
李荣久道:“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怕得养上一两个月。因为他伤势不轻,所以我们没带他过来。”
东门庆这才稍稍放心,崔光南又道:“次夫当时还清醒,就跟我们说当家的已经跳窗走了,李成泰跟了上来。我们进入小树林搜索,后来又追着沿途的各种蛛丝马迹,追到了这里。”
李荣久忽将一个被捆成一团的家伙往甲板上一掼,东门庆细心一看,却是两个向导中从博多来的那个,道:“他……”
崔光南道:“是这家伙出卖了我们,和刺客里应外合!在打斗的时候,他已经偏向了对方,所以被我们认出制住。因为时间紧,还没审问他有没有同谋、主使又是谁!”
东门庆微一沉吟,心道:“看来这次应该是龙造寺家想利用这次的事件,而我得罪了的那些商家又想报复我,两拨人勾结在一起,才有昨夜之祸!”说道:“主使是谁,我心中已有底。至于同谋,我也有些眉目。”
崔光南等都有些讶异道:“当家的知道了?”
东门庆道:“这件事情,等回到平户了再说。来,我先给你们引见大名鼎鼎的五峰船主。”便带着崔光南和李荣久去拜见王直。
这几年王直的势力发展得好快!崔光南在他面前显得甚是敬畏,李荣久却没受到什么影响,只是东门庆让他行礼,他便行礼。王直看在眼里,亦分别抚慰了一番,对东门庆道:“常听说你手下能人甚多,今rì只见了两位,便知传言不虚。”
东门庆哈哈一笑,说:“他们是看得起我!我自己没什么本事,全靠他们,才有了这点名头。”
“才不是呢!”李荣久叫道:“总舶主的本事大大的!若不是他,我此刻还在岛上打鱼呢!”
王直抚须含笑,点头而已。
船队继续向西,但徐惟学的坐船却转而向东,东门庆便猜他是奉命前往大内家做说客去了。而主力队伍没多久便到达平户,放下东门庆之后,王直又率众前往五岛,东门庆已从李光头和四大老言语中所透露的一些信息里推断处五岛将有一场盛会,王直此刻多半是去安排此事。但王直既没有邀他齐往,他心里又还牵挂着龙造寺家的事,便没要求跟去,但仍派了周大富托故前往,让他盯紧五岛到达的所有人和发生的所有事。
他到达平户之后,便发帖大邀各路商家,分做两场,第一场先请众中国商人。许多中国大商家至今未曾见过他一面,但凡收到帖子的无不欣然,只有苏家的当家告病,崔光南道:“此人心中有鬼!”
东门庆道:“应该是。”便派人请黄家、林家的重要人物,会同了杨致忠杜国清,登门去探病,并再次邀苏家当家赴宴。最后苏家实在推辞不得,便派了他儿子入席。
酒过三巡,当众商人群相欢笑时,东门庆忽然大哭起来,黄家的当家黄品严惊问何故,东门庆哭道:“我哭我年轻不懂事,一来平户就闯下了好大的祸患!”
林家的当家林旭忙问东门庆闯了什么祸事,东门庆垂泪不言,林旭又道:“咱们同为大明子民,此刻出门在外,便都是自家人!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大伙儿也一定帮庆官担待着些!众人拾柴火焰高,庆官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们一起合计合计,说不定就解决了。”
众商人一听,心里都想:“你个林旭,别乱代表我们!他双头锦鲤都被吓哭了的祸事,多半是大大的祸事!这种事还是早早避开的好!谁去帮他担待?”但口中都道:“不错不错,到底出了什么事,庆官不妨直说。”
东门庆这才叹道:“小子我远渡重洋,一路游学,但因渡海的费用高昂,所以才不得已,沿途做点行商的勾当,算是自己补贴自己,勉强维持过活。正因如此,小子我对商场的规矩、禁忌多有不知,来平户后,估计是在商场上得罪了什么人!如今连小命也不保了!”说着又痛哭起来!
宴会上一些人听得莫名其妙,但另外一些人却满身的不自在,黄品严又问:“庆官为何说这样的话?”
于不辞站了出来,叹道:“这次我们家公子要到博多去看看新店铺的事情,在座应该很多人知道吧?但我们公子却无功而返,大家可知道为什么?”
众人中有知道的,有不知道的,但都异口同声道:“不知!”
于不辞厉声道:“那是因为我们公子在途中遇到了袭击!有人要取我家公子的xìng命!”
众商人听了无不惊骇,李荣久从屏风后出来,将那个博多来的向导掼在地上,宴会上便有好几个人坐立不安了,于不辞指着这个向导道:“就是这个人和歹徒暗通消息,在我们公子去博多的途中设下埋伏,若不是我家公子命大,现在各位就见不到他了!”说着又将这个向导的来历以及东门庆遇袭的始末讲了一遍。
众商人哦、哦连声,黄品严便道:“如此听来,这乃是一次深思熟虑的伏击!”
林旭道:“庆官,咱们可得对这个人好好审问!问出幕后的主使,大伙儿再想办法给庆官你报仇!”
东门庆却摇头道:“我不想报仇。”
众人都奇道:“为什么?”
东门庆道:“我只求自己能平平安安,赚些安稳钱,养活手下这帮兄弟。其它的就不敢想了。这次有人要算计我,想来都是我年轻不懂事!这才无意中得罪了人!今天邀大家前来,一是我到平户后因为水土不服,抱病阁中没与各位相会,必须跟大家交代一声,既是宴请,也是赔罪!二是我希望通过大家的口,告诉偷袭我的人:这次的事我就不计较了!这个向导,我没审问,也不想追究了。但我不希望有第二次,而且我也敢说,没有第二次了!”当场便下令将那个向导放了。
众人一听,都赞庆官宽宏大量,人所不及。东门庆转哭为笑,道:“好了好了,为了我的事,扰了大家的兴致。来,继续喝酒,继续喝酒!”
场面又热闹了起来,但众商家却都在碰杯中交头接耳,看看宴会将终,忽然有人来报,说刚刚放走的那个向导死了,东门庆惊道:“怎么死的?”
来人报道:“那人刚刚转出街口,就忽然不见了,再过不久又从哪条小巷中冲了出来,满喉咙的鲜血!抽搐了一会,没多久便死了。”
东门庆讶异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苏家派来赴宴的人道:“这叫必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必是老天爷代庆官报仇了!”
东门庆哦了一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嗯,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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