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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有些神经质的老头面前,壮实得象头牛的黑西装却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赶紧、用力、坚决地摇了摇头。
老汉斯干笑两声,道:“你很聪明,所以我让你当了卫队的头儿。不过你要始终记得,这片地方,我是公司惟一的正式代理人,我能让你随意杀那些野狗一样的流民,也能让你明天就变成一只狗。而年纪大些的人总有些怪僻的,你只要干好你自己份内的事就行了,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汉斯先生。”
“你应该称呼我汉斯阁下!”
“明白,汉斯阁下!”
老汉斯哼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曲调,走进了一间铁皮钉成的棚屋。甚至在几公里外的镇上,这间不怎么透风漏雨的铁皮棚屋也可以算得上是豪宅了。
黄昏很快到来,在饥饿中睡了一天的腐狼们出阵阵长嗥,开始幽灵般四处游荡,寻找着能够填平饱肚子的机会。
吱呀声中,老汉斯推开棚屋铁门,走了出来,眯着眼睛看着就快沉没的夕阳。睡了个午觉后,他感觉jīng神好多了。不远处的矿洞里已经空空荡荡的,干活的人早已出来、都领完了自己的口粮,回栖息处去了。当太阳落入地平线的一刻,错综复杂的坑道中便会遍布一米多长的凶暴地鼠,它们强劲有力的上下颚、锋利坚固的门齿可以轻易咬断二公分粗细的铁条,多么坚固的岩石在它们面前也不值一提。好在只消太阳升起,凶暴地鼠便会钻入地下深处、陷入沉眠,因此矿工们至少还有大半天的时间挖掘矿石。
几乎是在太阳完全沉没的同时,矿坑洞口出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男孩背着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一筐矿石,蹒跚着走了出来。
老汉斯的眼皮跳了几跳,他不动声sè,看着那瘦小孩子拖着背上的矿石过了秤,再倒在如小山一样的矿堆上,然后拿着工头写的纸条慢慢走了过来。男孩身上缠着的布条上,已被矿粉染上了大块的赤黄和杂蓝。
看着男孩走过来,老汉斯绕到了屋子后面。那里,靠着铁皮屋子竖着个大棚,少了半条腿的瘸子彼特吃力地挪动着自己那超过一百公斤的身躯,叫道:“小子,过来!”
男孩走到棚子下面,递上了纸条。瘸子彼特扫了一眼,不由得吹了声口哨,道:“小子不赖啊!比很多大人干得都多。来,这是单子,看看你想换些什么。你识字吗?哦,识得,真了不起!这单子上的词我也只认得一大半。嘿,不要看那边,那上面的东西你现在还换不起!看从这往下的。”
彼特用自己的粗手指在长长的清单中间一划,男孩便向单子上望去。他的目光停留在“饮水”那一栏,又一路向上望去,直到视线被彼特的粗手指挡住为止。
“就是这个。”男孩用缠满了布条的手指点着清单。
彼特登时叫了起来:“啊哈!三级饮用水!小子,你一定是个贵族吧,听说贵族们的身体都嫩得只能喝纯水,就是那种一点杂质也没有,根本不会辐shè的水!”
“就是这个。”男孩指着清单,声音平得一点波动都没有,让人都有些怀疑这会不会是人工合成的声音。
彼特耸了耸肩,从身后一堆木箱中翻出一罐同样看不出年代的饮料,扔给了男孩。“给!三级饮用水,奢侈的小子。”
男孩将饮料罐小心地收入毛毯里,转身要走,瘸子彼特挠了挠头,拿过拳头大小、硬得象矿石一样的霉面包,扔给了男孩:“小子,挖矿是个力气活,不吃东西可不行。拿着这个,记着,你欠了瘸子彼特五分钱,明天从你的工钱里扣!”
男孩接过了面包,同样小心地收入毛毯中,然后向瘸子彼特深深鞠了一躬,这才向黑暗中走去。
黑暗笼罩的荒野里,数十双狼一样的目光盯上了男孩,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那小子今天干得好象不少,要不我们过去看看他都换了点什么?说不定是半条面包。”
“我敢打赌,他怀里肯定有一大块烤凶暴鼠肉!”
旁边一个懒洋洋、却透着股凶残的声音接过了话头:“嗨!那边几只新来的菜鸟,你们不知道老汉斯的规矩吗?在他的地盘上,谁也不能抢换来的东西。”
先前的声音显然不太服气:“老汉斯?他能管得了什么?这种老头我可以打十个!”
那懒洋洋的人笑骂道:“就凭你?给老汉斯舔屁股都不配!”
被骂作菜鸟的人还不服气,正想争辩,谁知道对方忽然就没了耐心,打了声呼哨,叫道:“小子们,把这个想捣乱的家伙切碎了喂腐狼!”
十余个黑影应声而起,围拢过来。
短暂惨叫声过后,荒野又恢复了宁静。人们要抓紧时间休息,明天才能多背一筐矿石出来。
仓棚中,瘸子彼特已看不见男孩的身影,他抓了抓已没剩几根头的脑袋,喃喃地道:“这小子要去哪里?要是他被腐狼吃了,我的五分钱可就?”
一直斜靠在棚柱上的老汉斯摊了摊手,道:“天晓得。”
瘸子彼特吃力地站了起来,开始收拾起cāo作台上的食物和纪录清单。他仅剩的大腿粗壮有力,足够撑着一百多公斤的身体在仓棚内跳来跳去而不用拐杖。他拿起男孩交过来的最后一张纸条,刚要顺手扔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看了看,自语道:“三级饮用水,真不知道他要这个做什么。矿坑里的辐shè可比镇外的污水要强烈得多,这可不是喝点干净水能够解决的。”
老汉斯从彼特手里拿过纸条,扫了眼上面的数字,便将纸条揉成一团,随手扔到了仓棚外的火坑里。
老汉斯咳嗽几声,吐了口浓痰,道:“彼特,回头告诉疯狗麦德,从明天起每筐少扣那孩子十公斤份量。如果他能在这干满一个月,就给他算足额的份量。”
彼特说:“这好象有点不合规矩。”
“他在养孩子。”老汉斯点了根只剩一半的香烟,说话的声音有些沉闷。
彼特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来,道:“什么?他才多大,怎么会要养孩子?”
老汉斯吐出个烟圈,说:“三岁以下的孩子,如果一直喝没有辐shè的水,吃干净的东西,对,就是一直吃该死的三级水和食物,那么长大后就不会变异。”
彼特眉毛一挑,道:“老天!我还以为每个人都是要变异的呢。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些?”
老汉斯平静地道:“因为我也养过孩子。”
彼特吃了一惊,道:“你可从没说起过这些。他多大了?该有二十岁了吧,老天保佑,他可千万别跟你一样的丑。”
老汉斯笑了笑,道:“那时候我很穷,没办法找到足够多干净的水和吃的。他五岁的时候生了变异,没有挺过去。”
彼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一会,才说:“老家伙,抱歉,我不该说这些的。你知道……哦,我这辈子还从来没碰到过一个能生孩子的女人,也就没机会养个孩子。”
老汉斯重重地吸了口烟,望着仓棚外带着渗淡绿sè的夜空,道:“伙计,你从来不需要跟我说这些。当初如果不是你,我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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