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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忍了又忍才道:“先生,这姑娘的肚子上……”
说到程莐的肚子杨锐就是头大,真不知道里面怀着谁的种,程莐听到却道,“这里面是炸弹。”看了杨锐一眼,又道,“找个房间,我去把它解下来。”
炸弹一词让杨锐浑身一镇,他之前还以为她已经嫁人怀孕,从没想到里面会是炸弹。他又喜又惊之后,把程莐拽到房间,问道:“为什么要绑炸弹?”
程莐不明白杨锐这么激动,道:“不这样带不进来啊,唐姐姐她们……”说到这心里又是一悲,方君瑛的炸弹在方声洞手里,而之前的那一声爆炸一定是唐群英,想到那些活生生的人现在却死了,程莐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哭着道:“四嫂死了,张大哥也死了,还有七弟和唐姐姐,他们都死了……”
程莐越说心里越悲,从下午到现在,她一直处于一种莫名的状态中,开始是方声洞的死,而后是杨锐的忽然出现,而现在,在确认安全了之后,之前被压抑着的害怕、悲伤、无助顿时袭上心头,抱着杨锐大哭起来。
程莐虽然是大哭,但是她哭的声音很低,只是身上抽搐的厉害,可她越是这样哭杨锐就越是心疼,环抱她的同时,手又摸到了她的腰间,把那束着的绷带解开,再小心的把炸弹放在了一边,然后又拦腰抱起她,出了门走到房子的另一角,坐在凳子上,看着她哭的凶也不知道怎么劝慰,只是不断的用手扶着她的背,静静的等着她哭完。
环抱着怀中哭泣的人,杨锐忽然觉得自己的生命并非只有革命一种状态,东北的万顷松涛让他如此作想,而今的爱情也是让他如此作想。可生命最终的意义是什么呢,难道不是革命大业、国仇族恨吗?在程莐的哭泣声中,更想到她差一点就粉身碎骨,杨锐忽然又觉得生命并不应该是为什么活着,很多时候它是无意义的,这便如一株花草、或是一棵树,阳光雨露、春夏秋冬,默默活着又默默死去,活着只是一种存在而已。真要去把它与莫种价值、某种主义相联系,那就是一种罪恶。可现在,自己难道不就是在进行这种罪恶吗?信仰暗杀主义、怀抱炸弹而死,和信仰爱国主义、和日俄作战而死,不都是在生命之上附加一种所谓的意义,然后让生命为之而死吗?
思维不知道怎么转到了这里,杨锐只是觉得苦笑,更觉得自己越来越把这个世界当成真实的世界。若不是如此,他不会革命,若不是如此,他不会为穷苦百姓而不平,若不是如此,他不会灼热的去爱。可这个世界是真是的吗?正如无法解释他突如其来的来,他也无法确定这个世界的真。之前他觉得真不真无所谓,可现在,他却希望它永远是真的,可万一这是一场梦怎么办?若这完全是一场梦,那革命有何意义,爱情又什么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