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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书房当中。何灌皱眉沉吟:“是不是就顺势将那南来子拿下?将他掌握的财计事抓在俺们手中,这可是好大一笔财源,据说这南来子家资亦饶。要是能凑两三百万贯,想想办法,再俭省一点。怎么也就将这场平乱事支撑下来了。”
宇文虚中面色凝重,只是摇头:“此事万万行不得!南来子掌握的财计事,是绝大一股力量,官家看重至极。这样贸贸然的将其握在手中,徒遭官家忌惮。现下情势大好。反倒要一切事都徐徐图之,免得横生枝节。”
何灌下意识的敲着面前几案,喝了一口放了许久的饮子。因为不许人入内伺候添换,饮子有些凉了,何灌随口吐掉,皱眉道:“叔通兄,你虑得是。”
话虽然没有说透。可两人都心里有数。动赵佶的钱就跟要他的命也似。而且这笔财源掌握在太子一系手中,太子势力就太大了。
何灌想着想着又恼恨起来,一击几案:“难道就这般放过那南来子不成?以奇技淫巧应奉圣人,为敛财搅得都门骚然。跟阴自联接驻外军马,生出变乱。此等人若是留他在位。则朝纲惑乱,就在眼前!无论如何,此子不能留!远窜琼崖烟瘴,都算是便宜他了!”
也不知道何灌对萧言怎么又这么大怨气,要是萧言在场,估计得叫撞天屈。老子穿越以来。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大宋活动品德教科书,汴梁道德状元郎,什么时侯踩你何灌的尾巴了?你老小子有女儿没有?等老子糟蹋完了。你再咬牙切齿的和萧老子放对不迟!
论何灌内心,其实也不知道对萧言这怨气到底何来。也许就因为作为武臣,想被士大夫认可,反而越要表现出对大宋以文驭武的潜规则尊重,越要表现出为士大夫所赞许的气节出来。萧言一南来之人,轻轻松松就身居高位。还活得这么滋润,明目张胆的还保持着自家对神武常胜军的影响。对比自家辛辛苦苦小心翼翼的熬到这般地位,等到将高俅熬得快死才有出头的机会,真是情何以堪啊…………
不过何灌也没那鸟耐烦分析自己心理,这个时侯他要上位,就得和萧言誓不两立。现在无非就是将这一切表现出来。咬牙切齿的咒骂之后,还追了一句:“就算将他明正典刑,也不直什么!”
宇文虚中摇头失笑:“怎么会放过此子?今后几日,除定下枢密用人,新设几位安抚制置使之外,就有弹章纷纷。不过却不是指此南来子应奉天家财计事,而是专于他和神武常胜军之间扯不断的联系,作为朝臣,与边镇交通,更引得一路生乱,就是逃不掉的罪名了!这个时侯,谁还敢为他出头?就是…………想曲意包容,也还有祖制在!”
在这点上,宇文虚中倒是笃定得很。赵佶帝王心术,他也细心揣摩了。对于萧言这等毫无根基且能生财之人,赵佶自然是愿意用。可是有祖制在,有整个官僚士大夫体系的反对在,就是赵佶想包容萧言继续为他理财,也不能硬顶着干。除非有一股具备相当实力的力量,硬要保萧言,赵佶才好就坡下驴,顺势行事。
可是现在又去哪里寻这一股力量?蔡京梁师成两处,或者退让,或者干脆就和自家这一党站在一处,所争的无非就是好处多少而已。至于那位三大王赵楷,还真不是宇文虚中瞧不起他,外表儒雅倜傥温文,内则是一肚子草。无定见无担待,色厉胆薄。有好处就上,有坏处就躲。现在哪里敢为萧言出头,还巴不得能和萧言撇清干系。现在没人可以救得了这位萧显谟!
只要拿下萧言,河东再顺利平乱,这一局,太子一系,旧党清流中人,就算是大获全胜了。将来掌握朝局,引正人盈朝,大宋如今艰危局面,指日就可刷新振作!
现在这位道君皇帝,愁的只怕就是萧言掌握的这一摊子财计事,到底交给谁来接手。无论如何,对于太子一系而言,这是烫手的石炭,无论如何不能沾手。攻倒萧言,顺便将他背后那位嘉王踩得不能翻身,进而掌握朝局。只能盯着萧言和神武常胜军的关系发力,而不能牵扯到天家财计上面去!
这一番盘算。在宇文虚中心头不知道颠倒了多少回,自以为已经想得再清楚明白不过,时局如何发展,也如掌上观纹一般,再难生出什么变故出来。此时此刻。宇文学士心中充斥得满满的都是自信。
只是可惜了萧言的平燕大功啊…………只是可惜了曾经在燕地血战的那支神武常胜军啊…………
这个念头突然在宇文虚中心头冒起,他甩甩头,又将这点思绪远远抛开。
对于萧言必然要倒霉的下场,何灌也满意得很。他点点头,却又为难道:“既然不能动这南来子财计事。则平乱军费,到底由何而出?难道指望三司么?三司库藏,足够支撑大军入河东平乱么?更不必说某若领两路安抚制置使,当要重整两路军镇,到时候又是源源不断的开销。这些使费,到底如何生出来?”
宇文虚中抬首示意何灌稍安勿躁,轻轻摇头道:“三司库藏有限。而且支放之处颇繁。指望三司为我辈效力,腾挪出来先尽着河东平乱用,老公相一党不会做这个好人的…………而且三司也的确没钱,现在朝中财计是多么大一个窟窿,太尉难道不知道么?圣人既然许了我辈对朝局人事安排。我辈就得拿出一个筹措军费的法子出来回奏圣人,这法子必须可行,而三司是指望不上的…………到时候若是军费不敷,则什么事都不必谈。拖延下去,恐怕还有反复,这南来子说不定就能靠着敛财本事侥幸得脱。则我辈一番谋算,都成泡影了。”
今日谈得太久,饶是何灌打熬得好筋骨。这时候也觉得有点头晕脑胀,不及细想又恼怒击案:“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某领兵打仗可以,生财却没本事。难道大家都白忙一场了么?”
宇文虚中却是越用心思,精神越涨,两眼闪动的。都是锐利的光芒:“这南来子能从禁军财计中挖出坐粜事三百万贯,太尉如何就不能暂支都门禁军经费?每月腾挪一笔。源源接济,三司也总要点缀一点,则足以支撑河东平乱所费。平乱之事,这不就办下来了?”
何灌顿时拍案而起,这下他真的是吓着了,脸色又青又白,看着一脸宁定端坐在那里的宇文虚中:“此事如何行得?”
都门禁军最终和太子一系连成一气倒萧言,原因就是萧言在坐粜事上动了都门禁军的蛋糕。虽然萧言在球市子,在债券事上回报给都门禁军将门团体的利益还要超过坐粜事所付出的。但是这却是一个不祥的预兆,谁也难保领着整理两路驻泊禁军经费财计事这个差遣的萧言,将来会不会将手伸得越来越长,直到将来不可收拾!
这几十年来,从来不曾上阵的都门禁军团体,已经变得越来越自私贪婪。成为大宋肌体上一个难以割出的毒瘤。谁触动他们的利益,就会遭致强烈的反击。由勋戚将门,皇室外戚,宗室都尉,连同可以在其间伸一把手的某些官僚士大夫,就是通过都门禁军这个团体拼命的对大宋吸血,什么后果都不考虑。直到最后和大宋一起同归于尽。
但凡是下手整治都门禁军的,就没有好结果的。萧言就是最近的前车之鉴。现在宇文虚中却是想让何灌在这上头打主意,饶是何灌自视甚高,又如何敢行其事?
宇文虚中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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