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钗黛二人的合曲,而《枉凝眉》则是妙玉、湘云的合曲。这我就完全不能赞同了!《终身误》很明显误的是宝钗的终身而非黛玉,这首曲应当抒发的是宝玉在娶了宝钗之后的感叹,表达自己尽管整rì面对的是宝钗但终究难忘黛玉的感慨。钗黛是宝玉一生情感中最重要的两位女xìng,看到宝钗,宝玉自然联想到了黛玉,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更何况作者后来又明确写了黛钗合一,并且把她们二人同放在《金陵十二钗正册》的首页。《枉凝眉》很明显写的是宝玉和黛玉,书中明明写到黛玉是绛珠仙草下凡,不是阆苑奇葩是什么?况且黛玉偏又生有两湾似蹙非蹙笼烟眉,试问舍黛玉其谁?至于《红楼梦》曲子十四首,其实也并未多出一支。你看起首一曲引子,结束一首尾曲,中间是十二钗,岂不正好么?”
石修宾也点头说:“林兄所言极是!‘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chūn流到夏!’可见这主人公绝对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少女。黛玉本来就是灵河边的一株世外仙草,为报答神瑛侍者而下凡,yù将平生泪水倾情以报。这不正符合刚才那句曲子么?至于妙玉,她本来就是追求平静、闲云野鹤过一生的人,怎么会流泪终身?就算以后‘无暇白玉遭泥陷’,但也绝非以泪洗面就此了结的人。我看她不是自尽,就是逃出生天!因为据妙玉的评语中,还有一句: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辜负了,红粉朱楼chūnsè阑。从而可见,妙玉在人将老的时候,已经是在青灯古殿的境地里,并非像有人猜测的沦落烟花之地。至于‘风尘肮脏违心愿’,那是因为她确实被坏人给玷污了,所以才说是风尘肮脏。”
张康年听了道:“我倒觉得王大家有理。第一首曲子绝对是钗黛合作,这是毫无疑问的。金玉良缘、木石前盟,山中高士晶莹雪,世外仙姝寂寞林,这都无不将两者并列。难道这还只是宝钗之单曲么?显然不是的。所以王大家认为《枉凝眉》并非是黛玉之曲就有理了,作者就算再喜欢黛玉,似乎也不大可能为黛玉同时设两支曲子吧?而阆苑仙葩、美玉无暇,似乎和湘云、妙玉也配得过啊!最后她们对宝玉的心,以及宝玉对她们的心,不也是水中月、镜中花么?”
林勤说:“张兄此言差矣!宝玉对妙玉是有敬重之心,绝无爱慕之意!或许妙玉对宝玉还是有些不同的,毕竟少女怀chūn,而附近也就宝玉一个出sè的男子嘛。宝玉就不同了,虽然妙玉也极为出sè,但他身边的女子哪一个比她差?无论是钗黛,还是湘云、三chūn、宝琴,都是一等一的人物。何况宝玉还一直钟情于黛玉,以至于对湘云的心意都顾不得了,哪里还会舍近求远的去爱恋那位尼姑?”
我见他们讨论得有趣,不由得一笑。但坏了,那三人本来正相互之间攻讦着,见到我的笑,顿时都以为我在渔翁得利,于是都向我看来。
张康年首先问道:“温老弟如此欣然一笑,似乎颇有得意之sè,是否已有自己的高见想向我们抒发啊?”
林勤则道:“是啊!我观温老弟,言语便给,似乎对于这样的辩论颇有心得。我们刚才也只是抛砖引玉而已,就请温老弟发表你的真知灼见如何?”
我汗颜。但人家都如此杀上门了,面对这两个草包,我似乎也不应该回避吧?我略微沉吟后,索xìng胡乱说道:“据我所看,这两支曲子都是写林黛玉、薛宝钗的!合二为一嘛,一个是德,一个是才,德才兼备才是完人,这样的完人世上不存在,只有幻境仙子那里才有。而秦可卿则几乎就达到了德才兼备二字,但惜乎其身不正,沦落到很低的境界里去了。第一首写钗黛是没有争议的,但其侧重于写宝钗,最后给宝钗的评语是:纵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第二首依然是写钗黛,水中月是指黛玉,镜中花指宝钗。但侧重写黛玉,包括泪水相报,刚才石兄也说了。二曲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其中都牵涉到了宝玉,包括金玉奇缘、木石前盟、举案齐眉、心事虚话、空劳牵挂等等,每一句都浸含着宝玉的身影。这就是说,这里在表明着本书的全部jīng髓,那就是宝、钗、黛的三角恋爱是其中最jīng华的部分,也是通书的提纲挈领。”
我的话一说完,顿时三人都“意难平”起来。林勤说:“温老弟所言绝对是臆测!美玉无暇怎么可能是讲宝钗呢?宝钗是‘金’嘛,通书都从没有讲宝钗与‘玉’联系过。只有宝玉、黛玉、妙玉才是玉嘛,宝钗、湘云都是金嘛!这个曲子明明以黛玉的口吻在发出少女那幽幽之叹,水中月、镜中花也是对两者爱情的结果的描写。水中月指宝玉,镜中花指黛玉。这都几乎是完全没有争议的事情啊!”
石修宾也说:“是啊,就是臆测嘛!枉凝眉最是适合黛玉的形象,不是黛玉的外号就叫‘颦儿’吗?凝眉枉顾,心事虚话。这完全是黛玉一个人的写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