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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杀了我亲父,我自然要为父报仇!”
颜不疑浑身一震,瞪大了眼,涩声道:“什么?”鹿郢道:“这事师父也知道,他见过母亲。”颜不疑缓缓扭头,看着伍封,伍封叹道:“的确如此。唉,我可没料到小鹿会在此时还有报仇之念。”
颜不疑嘴唇翕动,眼角竟然垂下两行赤泪来,他缓缓道:“原来如此!原来……原来你们……都在骗我!原来……”,话未说完,头往旁低垂,气绝而亡,眼睛仍瞪得大大的,那两行赤泪滴落,溅在地上如同红色的小花,也分不清究竟是血还是泪。片刻间由他腹中汩汩流出的鲜血变将这两朵小花淹没了,如同从未有过一般。
伍封见颜不疑当真是死不瞑目,伸手阖上他的眼睛,长叹道:“小鹿,你……,唉,这人恶念已尽,正有意做个好人,何况他刚刚将全身功力传给你,你又何必杀他?”鹿郢问道:“师父,你怪我手段毒辣了?”伍封叹了口气,鹿郢道:“当年他斩断姑姑手筋,迫使姑姑在齐国避祸,后来又火烧桃花谷,使得姑姑命丧姑曹的箭下,如此仇恨,师父竟然忘了??”伍封想起叶柔,心中微痛,叹道:“我没忘记,只是有些不忍心而已。唉,或是勾践说得对,我太过心软了。”
鹿郢道:“师父明白就好了。”突然放声大哭:“父亲!”他哭声一起,众士卒在远处听见,不知道有何变故,都涌了过来。
鹿郢哭道:“父亲为何要自杀呢?日后孩儿劝王爷爷收回成命,未必不成。”他哭声甚哀,众士卒见颜不疑腹中的剑、遍地的血,都以为颜不疑自杀,既然鹿郢跪倒痛哭,只好也跪下来。
伍封见鹿郢的模样,竟丝毫看不出有何伪诈之意,若非自己亲眼见到他杀了颜不疑,必然会以为颜不疑是自杀的。伍封心中暗生凉意,忽然间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变得十分陌生起来,他看着鹿郢,忽然间眼光模糊,仿佛那跪倒痛哭的正是已经死去的支离益,二影重叠,一时也分不清这人是鹿郢还是剑中圣人。
怅然良久,众人将颜不疑的尸体运回城中,此刻已经天亮了,伍封先派士卒向勾践报讯,再与鹿郢到城中官署去见勾践。官署已经重新经过草草布置,与以前略有不同。
勾践与越王后、楚月儿都在堂上,一见伍封和鹿郢进来,勾践劈头问道:“小鹿,怎会如此?”鹿郢哭道:“父亲后悔前事,说无颜见人,不愿意终身碌碌而过,趁我们不备自杀,孙儿和师父均未料及,是以未能阻止。”勾践看了看伍封,伍封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勾践先前已经听过士卒说过颜不疑自杀之事,只不过士卒离得远了,未知详情,此刻听鹿郢这么说,怔了良久,拭泪道:“以不疑的脾性,谁能料到他竟会自杀?这事不怪你们,换了寡人在旁,也不能阻止。唉,寡人这儿子就权当没生过吧。”越王后对颜不疑本来没甚好感,命人稍备饭肴,请伍封和楚月儿用了些饭食。
勾践道:“龙伯和月公主为议和罢军之事而来,今日寡人心绪已乱,只好委曲龙伯和月公主休息一日,明日再议。龙伯想出城回营也可,想离在城中也可。”伍封心道:“城中要办丧事,我们离来无趣,还是先回去的好。”遂道:“既然如此,为免我们营中误会,我们先出城去,等明日再来,大王好生休息吧。”
二人告辞出城,鹿郢将他们送到城门方止。
回到营中,齐平公等人问起,伍封道略略说起城中变故,含糊说道:“颜不疑谋逆事败,眼下死了,勾践自然有些伤心,今日便不好谈罢军议和之事,明日我们入城再谈。”田盘点头道:“甚好,这颜不疑十分可怕,今日终于死了,我们少了一个心腹大患。”伍封心道:“这怕小鹿之可怕更胜过颜不疑。”
齐平公见伍封二人一夜未睡,让他们去休息,自己设宴款得楚惠王等人不提。
回到寝帐之中,楚月儿见伍封抑郁不乐,问起来,伍封悄悄将鹿郢杀死颜不疑的事说了,楚月儿惊道:“这个小鹿儿好生可怕,想不到竟会如此,当日他在府上之时,稳重少言,可不是这样子。看来都是支离益、颜不疑和勾践之故,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鹿儿可将他们的狡诈狠毒学得十足十!”伍封苦笑道:“或是如此,不过小鹿儿这性子变得也大。当日他沉默寡言,如今却是言辞便结,只怕这个不是能向人学来。我倒疑心他从一开始便存心扮成少言寡语的样子,连柔儿也被他瞒过。”这么说着,与楚月儿对视一眼,心中均是暗惊,若真是如此,这鹿郢的城府也未免太深了。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伍封将鱼儿、鲍兴、石朗、圉公阳等人叫来,问起鱼儿的婚事,庖丁刀笑道:“大小姐的婚事全由君夫人做主,小人们可插不上手去,眼下文礼早定,只得定下婚期便成了。”伍封点头道:“若定下婚期,我亲送鱼儿到楚国去。”圉公阳道:“这个却不用龙伯忙了,楚王说大丈夫行事不必太过拘谨,何人楚王之婚事向来依人而异,这婚礼便定在军中,等和议一成,越人撤军之后,便与军中成礼,也不劳龙伯千里送女。”伍封点头道:“楚王军中纳夫人早有先例,也未尝不可,好在郑、燕、鲁、中山均有人在,这婚礼必然热闹之极。”
他让众人退下,自与楚月儿休息,侍女解衣之时,伍封想起一事来,问道:“是了,月儿可次问过,越王后怎么赶到徐州来?楚军收拾江淮之地,王后没受阻碍么?”楚月儿道:“范相国离营之后,派人回姑苏给王后送了封信,说是越军势危,勾践固执不肯退兵,眼见败象已露,请王后速赶来军中劝勾践退兵。勾践一生只听越王后和范相国二人的言语,越王后平生也最服范相国,见范相国竟然被迫弃越而走,便知道军中大有内情,遂星夜赶来,入齐境时便听闻越军已败,才到徐州去。途中虽遇楚兵,但楚兵并未封锁南北之道,放了他们北上。”伍封点头道:“范相国天下智士,如此走了,确是越人之失。”他将颜不疑传功给鹿郢、鹿郢杀他的事悄悄告诉楚月儿,楚月儿大为惊诧,不住摇头。
次日用过早饭,伍封与楚月儿带着石朗、鲍兴和十个铁勇再入徐州。城上将士想是早已经得了勾践的旨意,见伍封到城下便主动开城,放了众人入城。众人赶往官署,还在署外之时,便听署门处人声,二三百将士正拥在署外,大声喧哗。
伍封大感愕然,问带路道的越将时,那越将叹了口气,道:“自从越人文大夫、陈将军被杀,范相国出走,士卒怨意渐生。再将上越军大败,伤亡大半,不免气沮烦燥。这些天王子不疑倒行逆施,士卒恨之入骨,本来王子不疑死了便罢,谁知道昨日大王竟为王子不疑设帐祭奠,命将士叩拜,这便激起将士之怒来。若不是王子不疑,我们也不会全军大败,故乡兄弟生离死别。是以士卒忿恨,涌在官署前喧闹不休。起初只十余人,后来人便多了,先前还没这么多人。”
伍封等人心中吃惊,越人之败说起来与颜不疑有关,但尽皆归疚在他身上也非实情。但越人将士大败而逃,伤亡无数,一口怨气自是要觅人发泄,颜不疑谋逆犯上,自然成了大家怨恨之对象。勾践一世英明,怎么此刻还能公私不分,为颜不疑设帐祭奠、更令三军叩拜?这岂非公然赞许犯上有理?也怪不得众将士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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