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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搞零售,是搞批发,别人买你水果也是去做生意的,你一降,他们反而不会买你的,他们会想,降价了说明行情不好,说不定还有再降的可能,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会等下去的,而你的水果不能等啊。再说,这是个大市场,你一个人降价把行情搞坏了,其他人不会有意见啊?到时大家都搞价格战,那大家不都得赔,所以,除非是上面有命令下来,不然我们商铺都是搞统一价的,谁擅自降价,左邻右舍有了意见,你生意还做得下去?”
我不以为然:“有意见就有意见,做生意讲究公平自愿,我降价关别人什么事?”
赵老板和阿华又笑了,赵老板挥了两下手,好像有我懒得同你说的意思,阿华接口道:“小虎,在市场里可不能搞dú lì自主那一套,比方说吧,谁的货都不可能完全齐备吧?”
“那又怎么样?”
“我们很多时候缺货都是在同行那儿以进货价补货的,因为一次进太多品种,万一有个几样卖不动,就只能烂在那儿,你看市场里谁家是样样都有的?你们吕老板娘前几天还在七号档补了好多沙田柚呢。有时候卖不动吧,就分摊到其他人店里,大家帮着卖可能就生意好做些,好了,如果你得罪了人,人家不卖给你,你全靠自己进,你吃得消吗?万一卖不动,人家也不帮你卖,就不怕烂在铺子里?还有好多事啊,都是靠左邻右舍大家团结帮忙,才能共同把生意做好,要不然怎么说生意要以和为贵呢,不信你去市场转转,生意最好的铺头肯定是平时关系搞得好的。”
我心悦诚服:“对对对,我是头脑简单了,以后两位还要多多指教才行。”
“同行,这样说就见外了,一个市场里,大家发财你才能发财。”赵老板有点得意:“兄弟,我是看你这人还有点风度,同我平时见过的湖南人不一样,这才提点你。”
我不禁笑了:“赵老板我也说句不中听的,我不知道你吃了湖南人什么亏,你既然知道以和为贵,就不该对哪里哪里人有什么歧视,中国有几千万湖南人,你总有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吧。”
说到这里赵老板和阿华对视了一眼,似乎我的话戳到他们什么疼处,我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与湖南人有关的事情?”
赵老板摇手:“没啥没啥。”但阿华附到赵老板耳边说了几句,虽然声音小但我还是听到了,他说:“老板,他也是湖南人,我们何不让他出面帮我们进货?说不定他还可以把这点过节给摆平了……”
我大声问:“原来你们从前同湖南人有过节?”
阿华和赵老板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远我居然还听得见,都吱吱唔唔,我道:“赵老板,阿华,咱们是同行也是朋友,你刚才说了大家团结发财,现在有什么事不妨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赵老板与阿华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阿华开口说了出来:“是这样,以前我老板同个湖南人合伙搞过生意,后来没做好,还搞得闹意见。”
“怎么个没做好法?”
赵老板自己开口了:“他是怀化人,那里的麻阳产一种很好吃的冰糖柑,我那时就合伙同他在那进货拖到广东来销,可没想到他后来把我的钱卷跑了,骗了我十万块钱。”
我不禁也对这个湖南人心生意见:“他这么坏啊?那你报jǐng没有?”
赵老板却结巴起来,好像不大好意思说,还是我连推带问,总算弄明白了这件事。
原来两人生意本来做得一直不错,合作愉快的。后来那个湖南人就是麻阳本地人,在一次进货时,他家乡忽然有座学校危房倒塌了,压死了两个学生,而他就亲眼看到这个惨状。
赵老板气哼哼地道:“也不知道他当时犯什么晕,一股脑把我给他进货的钱全捐了出来给那儿盖了所新学校,花了整整三十几万,他自己倾家荡产不说,把我的钱都赔进去了。我本来是打算告他的,可那里的zhèng fǔ又是送奖状,又是表扬信,深圳这边还有记者来采访,在报纸上表扬我,搞得我里外不是人,也不好意思去告他了。”
我笑了:“原来他是骗了你的钱去作善事,那也可以原谅。”
“原谅个X。”赵老板骂了一句我听不懂的土话:“那钱是我的血汗钱,当时我也就这么点儿进货钱来养家糊口的,出了这事,搞得我又花了整整三年,才又开起这家档口,他倒好,成了家乡的活雷锋,你说我能不恨他吗?”
我搓搓手,总算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讨厌湖南人了,但我也不知这事该怎么评价谁是谁非,便转口问道:“那现在又怎么了?”
阿华道:“去年不是雪灾吗?大雪封山封路,让许多生意受了很大影响,特别桔子,去年光是烂就烂60几万吨,很多连摘都没摘下来,对桔农影响很大,所以今年桔子也欠收,使得桔子行情看涨,特别是冰糖柑……”
我想起我在罗刹店里吃的那种冰糖柑:“是,那东西挺好吃。”
“现在又到换季了,这个东西肯定好卖,赵老板打算弄些回来,可是没想到这货太紧俏,居然收不到,所以又想到那个湖南人,这儿本就是他们那儿盛产,而且他干了那件事后,在那儿名声很好,收货肯定容易。如果去找他一定能拿到货,可是赵老板拉不下面子,我刚才正在劝他呢。”
赵老板在一边摇头:“不行不行,我是不去的,好卖是好卖,可在这边不见有销路。”
“老板你就别自欺欺人了,这摆明着赚钱的东西。”阿华转向我:“老板不愿意我就说让我去找他,反正我不说老板让我来的就行了,可老板也不肯,说是怕被他知道了没面子。”
“就这个事啊。”我也劝赵老板道:“赵老板,面子归面子,可也犯不着同钱过不去,我觉得阿华说得有道理,这事应该去找他。”
赵老板犹豫了一下,我接着道:“这样吧,反正你也说了,快换季了,其它生意可能会不稳定,这生意也算我们一份,我去进货好了,你告诉我在哪,到时我要进来了,就分一份给你,钱就按他的进货价,我保证不说出来是你告诉我的,你看怎么样?”
赵老板不屑一顾:“我是无所谓了,那小子现在一文不名,是个打工仔而已,我说他还未必收得到货呢,你想去就去,大不了到时我只管跟你做生意,与他无关。”
我听得他口气松动,问道:“那他在哪?”
阿华道:“他现在就在南头集贸市场,也是帮一个水果老板收桔子,进门第四个档口就是。”
“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唐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