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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壁之前,程天羽神态自若的等着家仆入内传报。
他站的地方是阎府前院,紧挨右侧的一条曲廊,周围绿荫遍园,意境奇特。放眼望去但见庭院深深,四处古树参天,茂密硕壮,透着勃勃生机。
“阎老头好大架子,通个报居然要这许久。”程中棠低声抱怨着。
“就是,这都一注香功夫了。”
程天羽倒是不急,以前某某高官还没倒台的时候,他去见一面想问问可能牵涉到对方的案子等得时间可比这多了,动辄就半天半天的算,有时等上三五天都未必见得着。但之后怎么样呢,一旦被双规轮到他正式“出场”,一个个求爷爷告nǎinǎi盼着他手下留情,别一挖就是千万上亿,直接弄个枪毙出来。
所以呢暂时的等待未必是坏事。
程中棠急得跳脚,他却悠闲自在的踱着步子,还有空在一旁说教:“现在知道了罢,人家来我们程府也是这样等的,将心比心以后知道怎么做了?”
“不一样啊,四少爷。”程中棠苦着个脸,抱怨道,“我们鲁国公府多大,占地几十亩,是这里十几倍,通报花时间自然要长的多。”
正说着,方才那家丁急匆匆地跑了回来,神态恭敬的道:“三位,请去书房暂等,我们家老爷稍后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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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么!阎老头子以为他谁啊,要我们……四少爷这样等!”程中棠敲着桌子破口大骂。
家仆带他进来后,人便不见了踪影,程中棠一碗茶喝得早见底,连茶叶都给嘎叭干了还是没等来。
程天羽还是那么悠闲,一边品着香茗,一边打量着两边墙上的字画。
他是大学主修的是法律,本来不懂这些,但以前抄贪官家炒得多了,多多少少也分得清好坏,只见这里挂着的都是历朝珍品,茧纸泛黄,题印宛然,无一不是比价千金,暗暗称奇:“我姑姑清河公主素好字画,当年出阁时就从皇室珍品中陪嫁了不少过来,高宗即位后姑姑成了长公主,现在又是太长公主,地位尊贵无比,然则她几十年的收集却比不过阎老头儿,真是奇怪哉也。”
就在程天羽这看着西首悬挂的一副《步辇图》,回忆“后世”时曾经听人说起这是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作者好像也姓阎的时候,大门推开了,走进来一位风度翩翩、容貌俊秀的白袍青年。
“你是谁啊,阎立人人呢,叫他来?”程中棠一看他身后没跟人,再也忍不住了,“腾”的站了起来,戟指喝道。
被个“粗布麻袍、衣角还打着补丁的穷酸汉子”的这样指着脸叱叫,白袍青年居然一点也不着恼,始终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姿态,待程中棠吼完、叫完,把一肚子都发光了这才拱手一揖,道:“在下姓李,排行老六,是阎……阎老先生的弟子,各位可以叫我六郎。我师傅在后堂迎客,本来以为半个时辰就可以……呵呵,岂知拖到现在还没有完,特让我来陪客,以免诸位等得不耐烦。”
(好厉害的人!)
程天羽心中一动。
别的不说,就白袍青年这份容人大度的涵养和时刻保持容sè不变的镇定功夫换做是他都未必能够做到。
(他年纪多大,十六?十七?十八?)
(自己可是在活了二十七岁,在国家审计署历练了足足八年才有这样的心境。)
(白袍青年呢,跟阎立人学琴学出来的!?)
“阎……你师傅在见什么人?”程中棠不依不饶的喝问道。
“武家大公子武玉树。”
“什么!?”程中棠、雷鸣一齐叫了出来。
“是否还有个叫张子翔的?”程天羽脸上的震动表情一闪即逝,沉声问道。
“没错。”
“找你师傅要琴谱?”
“是。”
“啪!”程天羽一巴掌拍大腿上,仰天叹一口气。
好、好一个张子翔。
居然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阁下莫非认识张先生?”白袍青年近前稍许,似有意似无意的问道。
即使到了这时候——眼见着三个所谓“进献琴谱”的普通老百姓对武玉树、张子翔这两个名字有如此大的反应,白袍青年依旧面带微笑,笑得谦逊,笑得温和,除了程天羽看出他心中早泛起疑窦,笑容不过是稳住他们的伎俩,任何人见到都会以为白袍青年实实在在是个谦和有理、文质彬彬的书生。
“告诉我,他们说了什么。”程天羽面sè转冷,虎目一瞬不瞬的窥定对方。
“对不起,我不能说。”白袍青年的回答很简练,也很镇定,不卑不亢中透着几近完美的心态——他是程天羽“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直面程天羽的凌厉眼神却没有任何心绪变化的人,只此一点已足令程天羽对他刮目相看。
“为什么?”
白袍青年迎上程天羽的眼神,脸容直如不波止水,“师傅交待过,他和武大公子的谈话内容不得外泄,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哦,你怕死?”
“怕,是人谁不怕死。”
“那你知不知道,违背我的意思会死得更惨。”程天羽眼睛掠过浓烈的杀机,冷酷的容颜露出一丝充满胁迫和残忍的笑意。
“你……”白袍青年话声一滞,显是迫于他的杀气,不自禁地往后倒退两步。
程天羽大步抢上,直抵和他相距尺许的位置,竖起大姆指往自己一指,唇角迸出冷幽幽的几个字来:“我姓程,程天羽,程阀四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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