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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侄儿先走了。”
交待完相应事宜,程天羽迫不及待的离去。
程处亮目送他背影消失在远处,反手关上棱窗,径直走进内室。
内室的陈设很简单,除了东首的几排书架就是西边一扇黝黑的屏风。
是的,一扇很古旧,很破败,沾染了很多灰尘的屏风,看得出已经有很多年未曾濯洗过了,而这间屋子——偏厅的内室,似乎也许久没有人进来。
内室的窗户全部关死,里外各糊了一层厚厚的油纸,彻底隔绝了阳光的投shè,随着程处亮合拢门扉,整间内厅顿时陷入一片yīn郁。
冷厉的幽暗,异样的死寂,构成了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
“你真的要把风门交给天羽掌控?”屏风后倏地响起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谁!?这是谁!?他在这里作甚么!?
程处亮顿住脚步,一点不为突如其来的问话感到惊讶。
“是。”他相当干脆的应道。
“你太鲁莽了!”
“为何?”
“天羽还小,五年前的那件事又……”
“的确,那件事后,天羽颓废了整整五年,荒yín无度,沉迷酒sè……”程处亮声音微哽,双目shè出斩之不断的感伤,隔了许久才如释重负的吁出口气,“庆幸的是这场大病后他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无论心计、手段都远远超出同龄人。”
屏风后响起冷笑:“哼,手段是不错,心机也还算深沉,为得却是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得坠了程阀的英名!”
“小事么,呵呵。”程处亮笑了,笑得略带一丝惋叹。
“程阀真正的核心事务,天羽根本不曾接触,许多近在咫尺、招之即来的助力根本就没有用上,仅仅靠他一己力之力和雷鸣的协助硬生生狄仁杰斗了几个来回,这样出sè的‘战绩’放在五年前,怕是你我联手也未必做得到吧。”
“即便如此!”屏风泛起一阵剧烈的悸颤,显示后面那人心情十分激动,“你也犯不着就这样把风门交给他,万一出什么差错,万一被狄仁杰、武三思抓住把柄,你和处默辛苦建立起来的飞羽一半要毁在他手里。”
程处亮摇头苦叹:“若不如此,毁掉的或许是整个程阀!”
“什么!?”
“咳!咳咳咳咳……”程处亮弯腰一阵重咳,佝偻着虎躯以巾帕掩口,半晌稍稍平复,帕面已染满殷红。
“你、你的久伤又发作了!”声音倏地变得无比紧张。
“岂止是又……咳咳……这半年已不知反复过多少次……”程处亮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道,“我是没几年好活的了;大哥领军戍守幽州,对方只需稍施诡计勾结契丹、突厥陈师边境,我程阀十万嫡系部众一个也别想抽身;”老三……哎,中庸之才,受成有余、进取不足;千忠、玉虎亦不外如此,眼下四大门阀之争愈演愈烈,光凭他们怎生敌得过狄仁杰、柴俊武、武承嗣、武三思。”
“所以你豪赌一把,把风门交给天羽,想要尽快验证他倒底是转了xìng、开了窍,当真变了个人还是撞大运、碰了巧,偶然和狄仁杰斗得旗鼓相当。”
“验证?不,来不及了。”程处亮的语声倏地无比凝重,“李阀、柴阀暗中结成同盟;武阀大力培养的第二代接班人武崇训功成归返,赐封在即,四大门阀长期以来维系的势力平衡被完全打破,局势危殆,瞬息万变,我们不能再等了!”
“这么说你赌的是……”
“赌天羽是我们家族未来的希望,是整个程阀rì后的栋梁!”
程处亮言毕又是一阵剧咳,屏风后的黑影几次想来搀扶,几次却又顿住脚步。
“你、你别出来,找到‘那个人’之前你暂时……暂时只能呆在这里。”
“暂时,暂时!我在这暗无天rì的地方熬了足足五年,你还要我等多久!”屏风后的声音暴怒起来,透着极其强烈的焦虑,照你所说,李阀、柴阀、武阀都在行动,我们程阀却只能坐以待毙,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一个荒废了整五年的孩子身上——不,我等不了了,我要出去,我要自己拯救程阀!”
“五年都熬过来了,最后的这些rì子就等不了了么。”
程处亮跨前半步,急急喝止。
“什么,什么最后的rì子?”
“你以为狄仁杰和柴俊武的暗中密谋,我是最后才得知的么。”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狄仁杰身边有我的人,宴会开始之前我就知道这是他和柴俊武幕后cāo纵,自编自导的一场好戏。”
“知道了为什么不阻止,害天羽差点儿……”
“阻止了你怎么办。”程处亮淡淡一笑,截断道,“普天之下只有那个人能让你重见天rì,而那个人藏身何处唯独狄仁杰知道,也唯独狄仁杰能请得出他。你熬了五年,我也盼了五年,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怎舍得就此放过。”
屏风后的男子沉默下来,隔了许久方道:“好,我权且信你,只是……天羽的能力尚待测度,行事手段却当真轻浮狠毒了点,只不过因为争风吃醋就去陷害武玉树,武阀、李阀都给惹上不说居然连兄弟叔伯也……”
“兄弟叔伯?”程处亮冷笑。
“宁学桃园三结义,莫效瓦岗一炷香,和老爷子结拜的贾家楼四十六友磕了头、拜了神、喝过血酒,为了争夺天下,最后还不是弄到兄弟火拼、自相残杀,活到大唐开国的算算看有几个……咳咳咳!为了家族的延续,为了程阀的未来,我们没有义气可讲,有的只是两个字——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