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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无庸吓得一声也不敢再说了,就在这时,乔引娣来到允禵面前,哭着说了一声:“我的爷,可真让您受苦了…”
允禵的心里直如翻江倒海一般。全//本\小//说\网刹时间,山神庙风雪相遇。贝勒府拥膝操琴,马陵峪凄风苦雨中的生离死别,都一一重现在眼前。面前的这个女子,从前曾给过自己多少温存和安慰呀!在多少烦闷之夜里,她总是一声不响地陪坐在自己的身边,或在灯下挑针刺绣,或在园中对月吟诗。而如今,她却被生生夺走,侍候了自己的政敌!他觉得自己心头有一股酸溜溜地味道,便讥讽地一笑说:“啊!这难道就是昔日的乔姑娘吗?瞧你,竟然出落得这么漂亮,这么俊俏了。真该给你贺喜呀!哎?你怎么还穿着这样的衣服?哎呀呀,这雍正也太小家子气了,难道就不能给你一个封号吗?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嫂夫人’呢?”
十四爷允禵的冷嘲热讽,引娣根本就没有听出来,她早已沉浸在深深的痛苦之中了。皇上只肯给她一个时辰,她要和十四爷说的,又有多少话呀!此刻,她望着允禵的面孔说:“十四爷,奴婢瞧着您还是从前那样…您要想开一点,皇上也许不像您想的那么坏…”
“嗬!真是有了长进,也有了出息了。看来,你活得还满得意的嘛!雍正封给你了什么名号?是贵妃,是娘娘,还是别的什么?起码也得给你一个嫔御什么的吧?”
乔引娣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允禵,她轻轻地,也是颤声地说道:“十四爷您…您信不过我吗?我还是原来的那个乔引娣,我也从没有做过一点儿对不起您的事!”
“盯着我的眼睛!”
“什么?”
“我叫你盯着我的眼睛,不许回避!”
引娣抬起头来,注目凝望着曾给过她无限情爱的十四爷。她的眼睛里,有诧异,有爱恋,有痛苦,也有忧伤,还有纯真和勇气。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与羞涩。两个同命运,又不同遭遇的人,就这样互相看着,看着。突然,允禵低下了头,发出一阵像受伤的野狼般的嚎笑:“你,你这个贱人!我早已把你忘掉了,你为什么还要来看我?既然你对我有情,当时为什么不能为我殉节?你呀…”
几个守候在门外的太监听见这喊声,连忙赶了过来。可是,他们刚一露面,就马上又缩了回去。乔引娣听任泪水夺眶而出,却紧紧地依偎在允禵身边说:“十四爷,我实在是想你,这才请求皇上让我看你来的。我没有死,也不甘心就那样自己寻了短见。皇上待我很好,他没有欺负我,我自己也觉得还有脸面,也有指望能够再见您一面…”
允禵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湖水说:“指望?我还有什么指望?我原先就不该生下来,更不该生在这帝王之家!”
引娣惨笑着跪在允禵身边说道:“爷,您就不能忍着点儿、耐着点儿性子吗?爷一定能跳出这囚坑,这牢笼的。等您的灾星退了,您不还是人上之人吗?”她简单地说了自己在宫里的情形后又说,“听说八爷的奴才们还在外边嚼舌头,朝廷下旨把他们全都发到边疆去了。万岁说,这样做是为了天下安宁。谁如果真要把他逼急了,他也就只好担上这杀弟的恶名了。十四爷,他是说得出,也能办得到的呀。爷和八爷他们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您何苦要跟着他们背黑锅呢?您就不能听一听您的引娣的话吗?”
允禵所以要这样和雍正死死地顶着,说到底,也只是为了一口气。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明白,八哥表面上对他很好,心里头却时时都在提防着自己。那里头的弯弯绕,也并不比雍正少。自己单枪匹马的,为他们卖的什么命呢?想到这里,他那一腔热血,全都化成了冰水。他心灰意懒地叹了一口气说:“唉,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好吧,我认了!”
“爷能这样想,也是爷的福气就要到了。”引娣猛然抬头,看见高无庸已向这边走来,她心里一阵酸楚,哽咽着说:“爷,您的发辫松了,让奴婢再服侍您一次吧…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她口中说着,手下已经把允禵的发辫打开,细心地梳拢了,又打好了辫子。然后,把自己头上的一根蝴蝶结解下,亲手挽在了允禵的辫子上,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
高无庸看得呆住了。他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慢慢地走上前来,向着允禵施了一礼说:“十四爷,时辰不早了,奴才要领引娣姑娘回去了。”
突然,从天上到地下的一切,都好像静止了。允禵和乔引娣心里都是微微地一颤,引娣向她敬爱的十四爷福了两福说道:“十四爷,您好好保重自己吧。奴婢…我要回去了…”
“还能再来看看我吗?”
“爷等着吧,只要奴婢还活着…”
允禵突然转过脸去,命令似地说:“走走走,快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乔引娣回到畅春园时,一个小宫女春燕告诉她说,皇上正在梵华楼赐筵,与筵的是一个什么大将军。她又说:“在畅春园门口,还有一个山西人在打听你。这人大约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说他姓高,和你是同乡。你知道,私自会见宫外的人,是犯着宫禁的。守门的张五哥是个好心人,给了他十五两银子让他走了。”
引娣想了又想,在自己的记忆中,从来也没有个性高的亲戚呀。可是,那宫女的话,却勾起了她的思乡之情。从离开家乡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七个年头。开始时,她日思夜念的就是自己的娘老子。可后来却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卷进了皇上和十四爷的感情纠葛之中,从此竟连家也都忘记了。此刻,娘的面容好像就在眼前晃动,引娣的心像被针刺着了一般,面孔也变得十分苍白。这个自己从不认识的姓高的,究竟是谁?他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从远处走过来几个人,像是十三爷和方先生,他俩后边还跟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引娣现在什么人也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听,便对那小宫女春燕说:“我头晕得很,就在里头歇一会儿。万岁要是问着,你替我禀告一声好了。”说罢,就回到自己的住处。她躺在床上,却又不能入睡。辗转反侧之下,更是越想越苦。泪水潸潸流下,满枕头全都打湿了。
那个小宫女说的“大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征西大将军岳钟麒。十三爷来到这里时,他已用过了皇上御赐的膳食,在和皇上等人一齐说话了。允祥照规矩给皇上行了大礼,皇上却高兴他说:“十三弟,多时不见你这样精神了,朕心里着实安定了不少。朕也早就说过,你进来见朕是不准行大礼的,你怎么不听呢?快,都坐下来吧。”
允祥走上前去,拍着岳钟麒的肩头说:“钟麒大将军,你怎么活得这样结实?我小的时候见你时,你就是这个模样,现在竟然一点儿都没变,难道你是吃了长生不老的葯吗?”
岳钟麒笑容可掬地说:“十三爷,您取笑了,奴才怎能不老呢?奴才在外头一直惦记着您,听人说,您病得很重。现在当面看起来,竟是一点也不相干!只是面容稍稍有些清减而已。十三爷,您还得好好保重啊!”
雍正的心情今天特别地好,他高兴地说:“平常日子里,说要开个御前会议,连人都凑不齐。今天可真好,所有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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