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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本心讲,周天星十万个不愿意周国辉去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受罪,但他深知父亲的脾气,一旦他认定的事,十匹马都拉不回来,姚春芳平时看上去八面威风,其实遇到大事还是得听周国辉的。
他看得出,这回无论如何都是劝说不动父亲的,姚春芳最厉害的武器就是抹眼泪,眼看着纸巾都快把垃圾筒堆满了,周国辉还是不肯松口,那就说明,这件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了。
周天星也不想白费力气做说客,事情既然无法更改,那就要面对现实,想想怎么才能让周国辉在那边过得舒服点,并且尽早调回来。
正思忖间,门铃响了,他跑过去开门,竟是周国辉在大王乡的搭档严为民来了。
“严书记,你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啊。快,天星,去给严书记拿双新拖鞋来。”
周国辉在沙发上看到门外的严为民,便站起身招呼道。姚春芳见来了客人,也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抹眼泪,忙跑到厨房里泡茶拿烟,准备招待客人。
进门后,严为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把手中拎着的一袋水果搁在茶几上,笑呵呵道:“我就是进城来看一个老朋友,顺便来看看周乡长和嫂夫人,想不到天星也回来了。”
周国辉搓着手埋怨道:“老严啊,真是的,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说来也巧了,天星今天刚从法国出差回来,凳子还没坐热呢,老兄你就来了。呵呵!时候也不早了,既然来了,就留在这儿吃顿便饭吧,也别在家里做了,咱们一会出去吃。”
严为民也不客气,笑道:“那敢情好,不过可得说好了。今天我做东,为咱们天星大侄子接风洗尘。”
寒喧过后,严为民切入正题,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国辉。认真地问道:“老周啊,我今天来,一是来看看天星和嫂夫人,二嘛,我想要你个准话,那个支边的事,定下来没有?”
周国辉一怔。溜了一眼虚掩着的厨房门。苦笑着低声道:“这不,家里头正闹着嘛。”
严为民理解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转向坐在一旁的周天星道:“天星啊,你也是在社会上走动的人物,你说说,你对这事怎么看地?”
周天星叹了口气,坦白道:“说实话,我就担心我爸的身体。其他什么的我都不在乎。”
严为民一翘大拇指,赞道:“孝子!老周啊,我可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儿子,天星啊,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有你严叔叔在。保证你爸少不了一根寒毛。我今天就把话搁这儿了,你爸要是留在大王乡。我就做我的书记,你爸去云南,我也跟着去。”
周国辉耸然动容,惊得坐直了身子:“老严,你不会是开玩笑吧?”
“你看我今天特意过来,象是来开玩笑的吗?”严为民笑眯眯地反问。
周国辉怔了片刻,忍不住又问道:“此话当真?”
严为民哈哈一笑,豪气干云地道:“老周啊,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就许你周乡长一心为公,主动报名支援边疆,就不许我严为民要求上进了?实话跟你说吧,老周啊,我是舍不得你这个好搭档啊,只要跟你在一起干,别说云南了,天涯海角我都去。”
周国辉的眼眶湿润了,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严为民地手,哽咽道:“老严啊,这……这让我说什么好。”
周天星冷眼旁观,他的心思却不似周国辉那么单纯,主要是因为官场上的一些事,他其实看得比周国辉更透彻。严为民比周国辉整整年轻五岁,今年刚满四十四,支边三年后回来,也不过才四十七岁,到那时候说什么也能提一级,虽然不见得就能补到实缺,但升副处那是肯定的。因此可以说,严为民此举地目的其实并不单纯。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刻意借此来讨好周国辉,周天星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也没必要研究这个问题,反正不会对周国辉有什么害处,他也就作壁上观了。当晚,周国辉一家三口就和严为民一起出去吃了顿饭,席面上严为民信誓旦旦地向姚春芳赌咒发誓,一定会照顾好周国辉的身体,同时施展如簧之舌,又是开解,又是煽情,虽然听得周天星直打瞌睡,对姚春芳这个直肠子倒挺有杀伤力的,不知不觉中,周国辉支边的事就在周家成了定局。
这天晚上,周天星躺在床上想了大半夜,第二天一早,就去国安局向陈有虎报到,这次出国,他在国外一呆就是三个月,不过早已找了个借口,并和邱本初统一了口径,声称由于江航向法国空客公司订购的飞机有一些法律手续需要办,公司委派他留在图鲁兹坐镇,当时还打电话回来向陈有虎说明了情况,陈有虎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两人见面后,寒喧几句,周天星就从随身携带地皮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到陈有虎办公桌上,笑道:“一个小玩意,地摊货,瞧瞧,仿得象吧。”
陈有虎打开一瞧,不禁呆一下,原来里面竟是一块劳力士金表,他地脸色忽然变得很不好看,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周天星,淡淡道:“这是什么意思?”
周天星用心体察着他心中每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终于,他摇摇头,十分无辜地苦笑道:“陈同志,陈处长,不要弄得这么正气凛然好不,谁不知道您老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唉!真的是地摊货,二十欧元一块,不信你拿到表店里去验。”
走出国安局大门时,周天星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扇门上方高高悬挂的国徽,他忽然笑了,轻轻道:“象我爸那样的人。看来还是有的。”
离开国安局后,周天星就跑去找邱本初。这天正好是休息日,邱本初正呆在自家书房里一个人练书法,周天星就直接去了他家,两人几个月不见,自然又是一通寒喧,周天星把一块从法国带回来的劳力士金表(这回是如假包换地真货)搁在他书桌上。笑道:“本初兄,我知道你不缺这个,不过是表表心意,不要见笑啊。”
邱本初用手指点着他笑道:“臭小子。跟我还闹这些虚文,你俗不俗?真要表心意,就陪我去逛逛金玉满堂。对了,你在法国一呆就是三个月,究竟是被谁给绊住了?”
在邱本初家里,周天星一直很随意,自己动手斟了杯茶。托在手心上笑道:“还不就是那点破事。一不小心碰上了个可心的法国妞,就多呆了几天,对了,今年江航支边地指标下来了没有?”
邱本初一怔,随后露出古怪的神色,不过还是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这事我知道,上头压下来几个指标,不过没什么人愿意去,去那种鬼地方一干就是三年。虽说能升个级别吧,但回来以后谁保得准还有没有位子,看来也只能象往年一样,摊派下去了。”
周天星沉吟片刻,道:“你得给我留两个指标。我有可能要安排两个人去支边。”
邱本初听得一头雾水。讶道:“不会吧,谁得罪你了?要这样整人家。”
周天星向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当我是什么人,用这么没品味的法子整人。唉!实话跟你说吧,我家老爷子吵死吵活要去支边,我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啊。”
邱本初愣了半晌,哑然失笑,摇头道:“说实话,你家老爷子还真的挺有意思,好吧,小事一桩,这种事没人跟你抢,不过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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