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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港湾…
是她!但…为什么竟是她?
云净初轻轻抚着他颈后,明白他的问话不需要她的回答;与其说他在问她,还不如说他是在问他自己。
这样卓尔不凡的男子,在强悍的表相下,为什么蕴含的竟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而他又骄傲得让人问不得、慰不得。这种深沉的男子,也不是她承受得起的;她在无力照顾好自己之余,哪来的坚强去慰藉这样难以捉摸的男子?可是,情难自禁的心,却执意叛逆,不听从理性的警告到底,仍是陷入了。
怎么办才好呢?
时间彷佛过了永恒。待她回过神时,却发现他的重量渐渐压来,而他不稳的鼻息也成了规律的轻浅;他在她怀中安憩而眠了…
她的心涌上深深的温柔,从未感觉到自己有能力去安抚一个人。他在她肩上沉睡了。是酒催他入眠?抑或是多年的疲惫一下子涌上,让他无力抗拒,在此冗长的休息,以这一睡洗褪曾有的苦涩?
都好,只要他安详地睡了就好。
小心地将他头移到躺椅上,幸而他早与她共坐在上头,教她无须太费力。将他的腿也放上去之后,她又坐了下来,一双小手轻轻碰到他栖在腹上的手掌,忍不住握了下,细细地描绘他每一根手指,最后在掌心发现厚茧,便停留在上头,静悄悄地摩挲着。
轻轻一叹,这是风涤尘的居处,她披着风涤尘的斗蓬,身边伴着风涤麈的儿子。怎么样的暗夜呀,她竟不顾礼教地坐在此屋中,为着一个不会是她丈夫的男子忧伤心疼。可是,在这难得的一刻,她却衷心感谢风涤尘生了韩霄,即使他的归来大大搅动她心,乱了这一切,但是,爱他呀…爱这个令她受伤、令她害怕,也令地无措又心疼的男人。
欺骗人容易,就是不能自欺。
但,即使今日她不是表哥的未婚妻,只是个没有婚约的女子,她断然也不敢奢想会成为他的妻。人不能自欺,她根本配不上这样伟岸的男子。而她的存在只会拖累他人。韩霄值得最美好的女子为伴;而她是个必须一辈子在黑暗中挣扎的失明人,只能选择最安全,也最不伤人的路去走,她其实没有多少选择的。
她想,韩霄对她产生的若有似无的情愫,是因为多年离去,乍然归来的激荡,需要有地方来宣泄;而她,就是他唯一抓住的人了。相信展现这种脆弱,他自己也难以相信吧?
摆暗与酒,容易使人卸下伪装,面对自己最脆弱的一环,尤其在他亡母的地方,情感的涌现更为真实吧?
风涤尘呀,倘若你的幽魂尚在此依恋不去,那就好好抚慰你这饱经风霜、满心苦涩的独生子吧…
云净初将披风解下,盖上他,忍住失落的泪意,在叹叹中,缓缓走出宅子。
在跨过门槛时,一阵温暖的轻风拂身而过,往门内吹去,吹动她丝发;不知起于什么动念,她缓缓转身,知道她心所系的方向正传来满足而深沉的鼻息,站定了好一会,才再将门关上,在残月中缓缓离去。
愿你好梦,韩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