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5页)君须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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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再让他明白,复原无望是老天注定的事,不要抱着比她更高的希望,她承受不起。

    他闭了闭双眼,几乎想狠狠一拳向床柱,但他不能吓着她,更不愿看到她的泪。他也对自己发过警,这辈子绝不令她伤心,而她的自卑也不会因为他的怒气而消失。

    只能搂她吻她,将叹息压在心底。

    “净初,我的净初。我要你复明,不是因为我拒绝妻子有残疾,而是,倘若你一日看不见,你那深到海底的自卑便不能消除,我知道要你肯定自身的独一无二,除非给你完美的身心。某种程度上,你的标准比我更苛刻。”他吻了她许久,终于放开:“无论如何,我都不放弃希望。走吧,让你重见光明,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目标。”这是他的承诺,坚如钢铁,绝不罢休。

    云净初无言地任他搂出去,任他在自己脸上覆上一层纱,沉思着他的话,一时之间理不清。但唯一可以肯定的,他一定会失望。

    丙然,连神医曲宽都皱眉失神,久久说不出个所以然。

    望闻问切还不够,破了他以往以眼睛看就能对症下葯的招牌。甚至到后来还不怕逾越地要求韩霄要检查她的眼。

    大凡各种行业之人,一旦被称为“神”字辈的东西,平凡普通的工作断然引不起他们的兴趣,反而愈有挑战性的东西,愈能教他们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地投入其中,至死方休;砸了招牌也不在乎。

    结果韩霄考虑了一下午,虽然说医者父母心,不能以男女授受不亲来论之,但教一名男子即使是老人,碰到他娇妻绝丽容颜,无论如何他也难以答应。

    在他老兄考虑时,老医生教葯僮扛来两柜医书找资料。剩下的朱追阔与范小余就坐在门槛上嗑瓜子闲聊了。

    也合该是什么人交什么朋友。范小余自觉近日来看到韩霄所结交的朋友都是一群怪得可以的人!喏,奇怪的医生、深藏不露的高手却安于当一个小掌柜的高明先生,以及一些看似井莽夫,却有不凡气度的人。

    奇怪,真是奇怪。

    “喂,你家大哥朋友多不多?”

    “不多也不少。”

    简直是废话。她一手搭上他的肩,以方便听不下去时,可以下手捏他。

    “以前我未入江湖时听说韩霄孤僻怪异到没半个朋友,不与白道人同路,也不与黑道人合污,怎么真正见着了,才发现他居然有一些朋友?”

    朱追阔丢了一颗花生米入口,笑道:“黑白两道之外的人就不是人了吗?什么道都一样啦,还不是多事人在区分,我们交朋友不会因为什么道而决定交不交。小娃儿,你不会懂的。”

    “亏你们是江湖人,竟讲这种不屑的话。”范小余也学他要丢花生米,不料丢在半空中立即被拦截了去,落入朱追阔的大嘴巴中,并且示出一囗白牙示威。

    她拧了他一把,倒像给他抓痒似的,不过他倒是挺配合地装出受虐的表情,逗笑了她。

    唉!这个男人,拿来当丈夫,会有怎样的生活?又帅又厉害的韩霄,又是出身世家,自有一股迷倒天下女子芳心的风范,条件好得不得了;可是为什么在她眼中,这韩霄就是不完美呢?

    而眼前这男人基本上没有条件可言,却教她愈看愈顺眼。怎么回事?是老天没眼,还是自己眼光长在脚底板?有胡人血统、高壮粗犷;长相嘛,就将就着以“正气凛然”盍之好了,换言之,不好看之外又有吓哭小阿的效果,坏人见了也不敢上来找麻烦的。

    愈看他愈觉得自己果然有些伟大,忍不住笑得更开心。好吧!就是他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嘛!她居然有地藏王菩萨的慈悲心肠,死后一定会升天的。

    有点奇怪,居然是韩霄这一对郎才女貌的夫妻给了她心甘情愿“看破”而打算委身于眼前这名平凡男子。

    败合作的,这次她完全没有拒绝朱追阔的趁机求婚,以一个大大的颔首吓掉了他的下巴于是,在今日,一个平凡普通的午后,在门槛上,一边说笑一边嗑花生米与瓜子的时刻,朱追阔莫名其妙地求婚成功。

    吓到归吓到,朱追阔仍善用时间地趁结拜大哥“考虑”的空档抓他与云净初即刻替他们主持一个小小的文定仪式。曲神医便适逢其会的观礼了。

    所以,一整个空白的下午,并不算浪费掉了,真是善用光阴呵!

    朱追阔终于不再孤家寡人一个了。

    失望是必然的结果。

    自幼看过无数名医术精湛的大夫,在不断地失望后,对于这一次,她当然不会抱太高的期望。可是,她挂心的,却是丈夫的反应。

    傍晚时,曲医生在她眼上看了又看、测了又测,最后以低哑挫败的声音要求与韩霄借一步说话。

    事情当然是不好的。后来又因朱追阔文定之喜,兄弟俩到前方的食堂庆祝了去,一时之间没给他们夫妻独处的机会。

    他一定相当失望吧?

    由沉思中惊醒,是感觉到屋内有人,若非她太专心于思绪,必定不会在来人进门后才有所觉,那股不善的气息有些吓人。她退了一步,问:“谁?谁在门边?”

    但她的问话只能这么多了,倏地一阵风袭来,她肩胛一麻,立即陷入昏迷状态,让一名黑衣女子扛上肩,企图不着痕迹地将人掳走,奔出房门没两步,三道身影形如鬼魅似的出现“哪里走!”

    在来不及眨眼的瞬间,黑衣女子只觉身子一麻,整个人动弹不得,而原本扛在肩上的人早已落入韩霄宽广的怀抱中,那股子显而易见的呵怜,教被定住身子的黑衣女一双露在面罩外的眼眸结成冰霜,益发恶毒起来。

    矮霄并不急着知道来着何人,只担心被点了昏穴的妻子会因被点穴的力道而有任何不适,急忙抱妻子回房。

    那黑衣女子,自然是由朱氏未婚夫妇看着办了。

    范小余以纳凉的姿态靠着朱追阔问:“哗,当真有这么笨的人呀?白天失手过不快些检讨自己的失败,竟又挑了晚上又来?真没趣!原本我还想再过一刻就要嘲笑你大哥料事失败哩,原来真有其笨无比的女人苟活于世,太丢女人的脸了。”

    “我大哥自是没有十成的把握,但只要有五成的预测,就可以卯起来赌了。小余儿,有些人真的是这么笨,你别太伤心。”朱追阔好心地安慰未婚妻。

    耙情今夜的喝酒庆祝留云净初落单是有预谋的呀?不错。敢在客栈公然闯入掳人,基本上就像是不高明的人会做的事。韩霄想了又想,认为刺客必然不甘心失手,应会伏于暗处伺机而动,所以才设了陷阱,以逸待劳。

    他们三人故意在食堂内表现出酊酩大醉的情状,其实打后院有状况,他们便已闪身而至了。

    不急着卸下刺客的面罩,范小余绕了刺客一圈:“我说大朱,你猜这女子为什么会想掳走云姊姊?”

    “该改口叫嫂子了,你不知道大哥不喜欢你叫嫂子为云姊吗?”朱追阔不悦地纠正。然后才回道:“照我看来,恐怕是江湖上已有人知晓大哥娶妻的事了,而有些自命美人的江湖女子总认为自己必然可以坐上韩夫人宝座,一旦希望落空,当然会有各种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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