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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以珍好笑地看着怀禄:“禄叔…刚刚在家里,你说老爷找我,把我接到这里来,你又说老爷走了,自始至终你也没告诉我是什么事情,您老不会是打算把我当古董卖掉吧?”
怀禄被问得红了脸,心中暗暗埋怨怀远驹,口中恭敬地答道:“不敢跟姨娘撒谎,确是老爷让去接你的,事有凑巧,疏怠了姨娘,姨娘可别恼。全\本\小\说\网”
乐以珍不以为意地笑了,扶着手边的桌子站了起来:“我没有责怪禄叔的意思,我现在倒是好奇得很,急着想知道禄叔会带我去个什么样的地方,我们走吧。”
怀禄紧走几步,先到门边给乐以珍开了门,待她迈出了门槛,他才跟在她身后一起出了屋,引着她往楼下走去。到了一楼,从后门出去,进了一处院落。怀禄引着乐以珍往东厢第三间屋子去,对坐在门口一张小马扎上打瞌睡的一位老伯喊一声:“老赵你又在偷懒睡觉,回头让徐掌柜看到了,又是一顿好骂。”
那睡觉的老伯“腾”地一下子从马扎上跳起来,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四下寻找着:“徐掌柜?在哪里?”
乐以珍觉得这老头迷糊得可爱,不由地抿唇笑了。怀禄也被他气乐了,指着乐以珍对那位赵姓的老伯说道:“府里的九姨娘来了,你也敢这么迷糊吗?快把门儿打开,姨娘要看几样东西。”
赵老伯看了乐以珍一眼,隔着一层轻纱,也瞧不出什么模样来,又听说是府里的九姨娘,心想不过是一大堆女人中一位罢了,也没怎么当回事,一边伸手从腰上摘钥匙一边哼哼叽叽地说道:“死小禄子,你提徐掌柜,难道我就怕了不成?我老赵看了几十年的库房,可曾丢过一样东西?你别看我在打着盹儿,一只蚊子从我面前飞过去,都逃不过我的耳朵…”
怀禄不理他,将库房的门推开后,立在门侧等着乐以珍进门。赵老伯见怀禄如此尊重眼前的这个女人,这才止了唠叨,也垂手站到了门侧。
乐以珍扶着定儿的手迈进屋内,一眼望去,满屋子的多保格柜子,整整齐齐地排成几列,每格里摆放着一件珍玩宝贝,格板上挂着一片削平的竹片,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东西的名称及入库时间。
乐以珍对古董不太在行,不过有以前给老太太管库房的经验,她还是能看出来,陈列在这间屋子里的东西,不是那种裹上几层棉布后挤装在楠木箱子里的货色。
她心里揣测着怀远驹是不是要赏她几样古董,眼睛从每一个多保格架子上扫过,暗暗留心有没有自己看得上眼的,却被怀禄带着在两行架子之间穿行而过,推开屋子最里两扇小门,进了另一间小屋。
这间屋子比外面那间要小多了。有两个多保格架子一南一北贴墙而立。东面是两扇榉木花窗。窗前有一张平头案。案上零零落落地摆放着几样东西。
怀禄走到那张平头案地侧面。指着案上地东西。用一种期待地目光看向乐以珍:“姨娘。你来瞧瞧这几样东西。”
乐以珍上前几步。往那案上一瞧:一共四样东西。一件金镶玉羊脂玲珑小玩件、一件白铜镏银美人卧花荫笔洗、一把玉骨素绢地扇子、还有一根碧玉镶明珠蜻蜓钗。
虽然这几样东西看起来都很精致。可是一看就知道是闺中之物。而且全部是被人用过地旧物件儿。乐以珍盯着那几样东西。暗忖着:怀远驹大老远地把她从府里接出来。就是为了给她看这几样东西。因此这几件旧物一定是有来头地。可是什么来头呢?看怀禄地表情。似乎在期待着她对见到这几样东西做出一些回应…
乐以珍实在想不透这其中地缘故来。便坐到平头案后面地那张罗汉椅上。捏起那只金镶玉地小玲珑球。手指抚过那上面已经有些黯淡地花纹。默默地不肯出声。
她怕说错话。那样沉默地坐着。怀禄却误会了她地意思。以为她看出什么来了。凑近前去替怀远驹抱辛苦道:“姨娘瞧出来了吧?这几样东西可是老爷花了些心思。托人从云州府地官库里找出来地。老爷地意思…是想给姨娘找回几件旧物。这些东西带在身边。也可聊慰姨娘思乡之苦…”
乐以珍听了他的话,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人就有些眩迷,案上的那几样前乐以珍的旧物一时之间有些模糊,手中的玲珑球也将一丝凉意传入她的心中。
本以为乐家人都死了,她这个窃居人家女儿身体的异世之魂就安全了。却不料她的身份竟一再地面临着考验,先是那个谋逆的王爷朱琏广,后来又冒出一个延庆王妃。活人总算应付过去了,眼下她又被这些物件儿再度为难了一次。幸亏她刚才直觉地反应到这其中必有缘故,没有妄自说话,否则一定是说什么错什么。
她再瞧那几样东西,就觉得每一件上都附着前乐以珍的芳魂香魄,那魂魄正用一种嘲弄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你敢假扮我?早晚有一天露了馅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心跳也“扑通扑通”地加快了节奏,她将手中的玲珑球放回案上,缩起肩膀垂着头做着深呼吸,希望能平复自己内心的慌乱紧张。
怀禄见她这幅样子,顿时慌了心神---这主意可是他想出来的!他侍奉怀远驹二十年了,他看着自己的主人将女人左一个右一个地往家里迎,却没有一个能走进他心里。二十年来,怀禄每时每刻都能体会到主子心中的那份深入骨髓的清寂寥然,他知道自己的主子虽然身处繁华锦绣之间,内心却一直荒芜空落,如果说他的心里还有东西,那也一定是灰烬,是他二十年前燃烧殆尽的青春留下的一堆灰烬。
可是最近的种种迹象表明,那堆灰烬焕发出新的生机来,有点点火星在耀动,大有死灰复燃的希望。而挑燃那点点火星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位九姨娘。
最有力的证据就是那一天,柜上有一位伙计在向大家诉苦,说他的老婆自从有了身孕,脾气变得异常暴躁,稍有不合心意的,就会对他又掐又拧。大家正在哄笑他是个耙耳朵,却不料正路过的怀远驹凑到那伙计面前,问出一句让大家目瞪口呆的话来:“你老婆的…恩…肚子是尖是圆?”
“啊?”伙计受到了严重的惊吓,结巴着答道:“好…好象是尖的…我娘都说…会是一个小子。”
“这种说法准确吗?”怀远驹很认真地再问。
“我…我也不知道。”伙计舌头都要打结了。
“哦…”怀远驹似乎为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说法而失望,随后拍拍伙计的肩膀,说道:“小子也好,丫头也罢,终归是自家孩子,都要好好地疼才行。”
“是…是…小的一定听老板的话。”伙计一叠声地应下来,目送着怀远驹踩着楼梯上了楼,方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回头一看大家伙儿,都张着嘴巴盯着怀远驹消失的方位,仿佛刚才上楼的那位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老板,而是一位千年老妖。
怀禄心里是雪亮的,家里只有一位乐姨娘是有身孕的,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主子为什么突然提肚子的问题,但他知道一定跟乐姨娘有关。
于是他暗暗地留了心,发现他的主子没事儿就爱往乐姨娘的屋里去,可是通常坐不过半个时辰就会出来。随着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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