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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以珍本来睡得混混沌沌,一听说朱琏广送信来了,一骨碌爬了起来,急急忙忙穿好衣服。等她收拾停当,玉荷领着一位小太监走了进来。
“公公辛苦。”乐以珍客气地让座,那小太监也不敢真坐下去,只站在她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上去:“这封信我家王爷让我交到怀夫人手上,请怀夫人亲自过目吧。”
乐以珍这几天就等着这封信呢,玉荷将信递到她手上后,她迫不及待地撕开了封口,抽出信笺,抖开一看。是朱琏广的亲笔信,落款盖有他随身的印玺。
再看信的内容,原来朱琏广趁那日皇上狩猎满载而归,畅饮欢宴之后的好兴致,将这私盐的事跟皇上提起了。朱琏广历数怀氏对朝廷的履次贡献,又向皇上阐明怀氏产业在大月朝的各行各业的地位,最后又力陈朝廷盐税锐减的真正原因,强调不能归绺了一商一户的身上,适时改革盐政才是正途。
当时延庆老亲王也在场,朱琏广在没有事前与他沟通的情况下,突然在皇上面前提起此事,并且摆明了给怀氏求情,老王爷当即捏了一手心儿的汗,怕皇上一翻脸,再怪责于朱琏广。
延庆老亲王跟老王妃一样,.对这个英俊洒拖才华横溢的皇侄非常偏爱。他本能地想要保护朱琏广,赶紧在一旁将早就准备好的有关盐政改革的事奏与皇上,声援朱琏广。
人在心情好的时候,就很容易沟.通。那日皇上猎得一只狍子、两只糜鹿,凯旋而归,又在宴上被众臣下敬了不少的酒,好兴致被酒精发酵,真正是高兴得不得了。
听了两位王爷的话,皇上扶了.扶微晕的头颅,对延庆王一挥手:“王叔所言极是,朕前些日子跟丁子乾问过此事,他也力主改盐政,依目前的政策,盐商从拿到盐引对兑领官盐,这其中要经历半年之久的一个周期,确实是流通缓慢,难以应付市面上的紧急变故…只不过依丁子乾的主意,在这之前应该收拾几个私盐商人,以补朝廷去岁亏空的盐税。正是蒙古战线军需吃紧的时机,我也就没有阻拦他查抄私盐。六弟这两年超然世外,今次为一家银庄说情,有什么原由吗?”
朱琏广当即撩袍跪倒,将乐以珍的身份告知了皇.上:“臣弟当年一时糊涂,牵累了乐氏全家,一直抱愧在心,今天斗胆向皇上讨一个情面,实在是因为不忍心见乐家小姐一介女流,再历坎坷。”
“怀氏现在是女人当家吗?这可是件奇事…乐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也不过二十岁左右吧?记得多年前她随母亲进宫见太后的时候,我看到她一次,那时候太后开玩笑,说要把她许给你,她还噘着嘴说,她要嫁给皇帝…”皇上想起这件事,饶有兴趣地看着朱琏广,“不知道我现在去问她,她还愿不愿意嫁给皇帝呢?八成已经在心里将皇帝剁成肉泥了呢。”
朱琏广赶紧俯首:“皇上说笑了,天恩浩荡,乐小姐.是个识理明事之人,她对朝廷一片忠心。前不久朝廷在地方上募集军粮,她还主动捐出两万担的粮食呢。”
“哦?”皇帝将眼睛.一眯,“听起来是个有气魄的女子…我倒是起了好奇心,你知道她住哪里吗?你给她写封信,召她来觐见,听说怀氏的银子比我国库里的银子都多,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的女子,能管得住这么多的钱财…”
就这样,朱琏广奉旨修书,召乐以珍出城上山,到皇家猎场去觐见皇上,以满足天子的好奇心。
乐以珍一见这封信,心里开始打鼓。要说不慌那是假的,都说在皇上面前,说错一句话就要砍头,何况这具身体的前主人还有那样一段经历。
她紧急召来了怀明弘和岳掌柜。经过昨晚的一通闹腾,怀明弘顶着两个青黑的大眼圈,一脸的怨气出现在乐以珍面前。乐以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朱琏广的信往两人面前一展:“皇上要我去猎场觐见,躲是躲不过了,传信的公公在楼下等着呢,我现在开始着衣整妆,你们两个也准备一下,跟我到山下,你们寻个地方住下,这样也方便我传消息…还有…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想好了,一会儿在路上提醒我,免得我一时想不周全,在皇上面前出了差子。”
怀明弘一听这话,一身的怨气瞬间消弥,满面焦忧地看着乐以珍:“你…哦…好的,我这就回去准备,有话我们在路上说吧。”
怀氏历代当家人,见过皇上的只有两位。当今圣上突然起意要见乐以珍,又是在这样一个非常时刻,跟来的人都紧张了起来。如果乐以珍面圣之后,应对得宜,那么不光是汇通银庄有救,整个怀氏也将沐恩荣耀。可是如果乐以珍触怒天颜,那就不光是案子翻不了,恐怕跟来的这一批人都要搭进性命去。
因此在出京的路上,伙计们如临大敌,而岳掌柜不敢直接在乐以珍面前唠叨,只能不住地提醒怀明弘,这个要注意,那个不能说。
怀明弘此时也顾不得忌讳,将玉荷撵出马车去,他与乐以珍同乘一辇,一路上教她面圣的礼仪禁忌,要她千万记住。
乐以珍也紧张,她知道此行干系重大,如果出了差错,也不光是她一个人丢性命,连累随从和整个怀氏,那罪过可就大了。
她无意识地捏紧拳头,将怀明弘教传的礼仪仔细背下来,又在脑子里演习了一遍。怀明弘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关切地说道:“你不要紧张,皇上也是人,也不是随便拎一个人就砍的,你只记住我刚刚说的那些礼节,浩亲王一定会当场引见,到时候你若出点纰漏,他自会想办法圆场。”
“我没有紧张,你们安心在山下等我的消息,正如你所言,皇上也是人,是人就可以用沟通的方法解决问题。我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是我的脑子不笨,到时候发什么事,我随机应变吧。”乐以珍说完这番安抚之语,感觉自己的笑容有点儿僵,暗地里在衣襟上擦了擦手心的汗。
怀明弘见她这样,怕自己说得越多,她就越紧张,干脆也不提这事了,东一句西一句说着家常话。
一行人出了京,再行出二十里去,于傍晚时分到了皇家猎场的外围。怀明弘和岳掌柜他们被大内侍卫拦住,乐以珍带着玉荷,跟着小太监一路往山腰上的营帐走去。
到了大营之外,乐以珍正四下打量呢,就看到前方一棵大树的下面,朱琏广正扶着树干往她走来的方向眺望。乐以珍绷得紧紧的心弦倏地松弛下来,远远地冲他招了招手。
朱琏广看见了她,大步溜星地走过来:“没想到皇上会起意见你,你不要紧张,皇上赛马去了,回来后要用晚膳,晚膳后才能见你。我先给你安排一个住处,今晚怕是走不了了。”
“我本来很紧张来着,不过刚刚看到你,我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乐以珍很真诚地看着朱琏广,“虽然天威难测,可是有你在一旁,凡事出声提个醒,我就心安不少。”
朱琏广很受用地笑道:“你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提示错了,反而害了你?”
乐以珍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我们二人合作,一定会默契无间、所向披靡!”
朱琏广好笑地摇了摇头:“我真是受宠若惊呢,乐小姐很少这样讨好我,看来你确实很紧张…”
乐以珍像是被人揭了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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