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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住的地方,叫做七里弄。/ .В 、 /是在北京靠近西城郊的一处地方。古时,是庙宇道观盛行之处,居住着一些修道之士,平日修行,偶尔为人捉妖驱鬼。到了近现代,人们渐渐不信神鬼迷信之说,七里弄便渐渐没落下来。改革开放之后,政府重新规划城区,七里弄作为北京城区最西之处,渐渐的便有大批人搬迁过来,湮没了属于七里弄的道家圣地的名声。
到了如今,七里弄更有着北京城的小贫民区的俗称。陌香与唐唐行在七里弄中,看着老旧的街房,叹了一声,果然与北京城区的繁华不可同日而语。
陈烟爽家在七里弄最深处,拐了几个弯,巷弄尽头是北京城现在已难得一见的四合院,老人拎着竹制的靠椅一摇一摇的坐在院中,慵懒的晒太阳。赵伟看了看门牌,肯定道,“就是这里了。”
陌香走上前去,问道,“老人家,你可知道这里住着一个女生,叫做陈烟爽的。”
老人从昏昏欲睡中抬起头来,却是真的很苍老了。满面的皱纹中,齿牙松动。有些发浑的眼珠看了看陌香,不易让人察觉的凝了凝眉,慢悠悠的喊道,“楠小子,有人来寻你家姑娘来喽。”
靠南当中一户人家推开了窗,探出一张美丽的容颜,看见了陌香,怔了一怔,欢喜无限,“阿墨,”陈烟爽唤道,“你是来找我的么?”她停了声,看见陌香身后的唐唐和赵伟,顿了一顿,有些不知所措。
那么红润的脸色,记忆中熟悉的眉眼,赵伟慢慢觉的迷茫。明明站在面前的是再熟悉不过的人儿,那东郊梦魇一般的坟茔,笑得甜美的墓碑上的小像,孰真孰幻?
身后传来一阵叹息。青色马褂的老人拄着拐杖从屋内走了出来,看了三人一眼,道,“进来吧。”
他的额上有着深刻的纹路,行动也略有些不利索了。
“爽儿,”陈楠坐在屋中,低声吩咐道,“去给客人沏杯茶来。”
父亲从来不会如此平心静气的对待来她家做客的同学,尤其其中,又有两个陌生的男生。陈烟爽微微有些奇怪,不过,她素来顺从父亲的话,依言进去沏了四杯茶出来。唐唐双手接过,小心的不与陈烟爽肌肤接触,执着茶盏,有些不敢喝。侧眸看着陌香,却见陌香安然的掀开茶盏,滤去漂浮在水面的茶末,饮了一口,赞了一声,“好茶。”
“那是当然。”陈楠骄傲道,“这可是十年前我在洞庭亲手采摘的兰舌茶,集了上好的惠州泉水沏制。现在的年轻人,”他略横了唐唐和赵伟一眼,哼道,“喝茶的没有几个。真正浸淫茶道的,更是几乎一个都没有。小伙子,你倒是不错的。”
“谬赞。”陌香微微屈身致意。
唐唐哼了一声,不过陈楠肯出口称赞陌香,她与有荣焉,倒也不生气。轻轻啜饮了一口,果然陈楠也不算胡吹大气,那茶入口芬芳。回味甘醇。
“你们是为了爽儿的事来的吧。”陈楠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能寻到这里来,也不简单。小伙子的来历不简单,至于小姑娘,”他望着唐唐,顿了顿,道,“身上的灵气,似乎是属于络家的,前些年,我见到你妈妈的时候,她也还是像你这么大的年纪,一转眼,你也这么大了。”
“你认识我妈妈?”唐唐怔了怔,追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她去了哪?”转瞬间,念及失踪了父母,立刻红了眼睛,期盼的看着陈楠。然而陈楠摇了摇头,道,“老头子很多年没有出这个院子了,哪里知道这些。”
“爸爸,”陈烟爽好奇的抬起头来,“你们再说什么呢?”
陈楠叹了口气,伸出右手食指按在她的额心,念道,“睡吧。”少女顺着父亲的动作,柔顺的闭上眼,缓缓倒下。陌香和唐唐冷眼相看,唯有赵伟即刻跳了起来,怒道,“你做什么?”却慢慢茫然,那是烟爽的亲身父亲,又能对烟爽做什么?
只是,烟爽,怕是,真的去了。
陈楠接过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儿,欲要站起来,终究年老,力不从心。吩咐陌香道,“小伙子,帮我把她抱进去吧。”
陌香点点头,接过陈烟爽,走进内室,只觉得怀中的女子轻的仿佛一袭鸿毛,确实是过分轻了。触手肌肤柔软,却冰冷不似人体。
不是僵尸。陈烟爽的躯体还在公墓中安静躺着。
内室里置着一张软榻,他将陈烟爽置于其上。抬头看见身后神台上供奉的龛笼之中,点着一盏长明灯,灯下用道家灵符张贴。明明没有多少灯油剩下,那灯却执着燃烧,只是光芒幽暗。
那符上龙飞凤舞的字迹,他却是看的熟悉的,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爽儿已经不在了,”陈楠的眸中映出一种透心的悲凉,慢慢道,“我还是不想让她听见。小伙子,你贵姓?”他看着赵伟问道。
赵伟讷讷,“我姓赵。”
“嗯。”陈楠缓缓点了点头,闭上眼,“我看的出来,你喜欢爽儿。只可惜,我的女儿没有这个福气了。”
赵伟只觉得一颗心空空落落,沉到最深处,偏偏还能沉静出口,“这么说,烟爽的确……?”
陈楠沉默了片刻,不能明确回答,只慢慢道,“络小姐是我术法界中人,应该知道,每年的农历十一月半,是各种异时空力量活跃的时候。爽儿在那一夜去了。我孑然一身,妻子早丧,只有一女,父女相依为命,爱若珍宝。只觉天地俱毁于一旦。为了留住爽儿伴在我身边,我擅自使用了道家禁术,取了爽儿的灵识记忆,承在一尊木偶身上。就是里面的烟爽。”
“事情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陈楠微微笑道,“我承袭正一教衣钵,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爽儿,除了不是生人之外,一切与常人无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去了的事实,以为自己是正常的人。若给你们带来了困扰,是我的不是。但,我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分,留着女儿在身边陪伴。每日里,她出门去,然后归来,喊一声,爸爸,我回来了。就够了。这种滋味,络小姐应当能够体会,不是么?”
唐唐想起失去父母踪迹这半年来自己每日里的忧思辗转,眼眶一红,怕人看见,侧了身避了开去。
“可否容我问一句,”陌香站在内室门前,微微颔首,道,“道长今年贵庚?”
陈楠怔了一怔,双眸中透出一丝笑意,这才仔细看了看陌香,“小伙子不简单呢。你目光清正,骨骼却有些与命格不匹配。初进门时我只看出你身负奇遇,如今看来,你倒是见闻广博,他日际遇,定当不凡。——我今年四十八岁了。”
唐唐低低惊呼一声,与赵伟对视一眼。看陈楠额上的纹路,猜他六十岁都是有余了。却不料,连五十都没有满。
陌香轻轻叹了一声,眸中泛出一种奇怪的色彩,“既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吧。”
“走吧,唐唐。”他低声道。
赵伟随之站起身,向外走了几步,忽然回了头,认真道,“陈伯伯。可不可以,”他迟疑了一下,说道,“让我再见一见烟爽?”
陈楠站起身,闻言看了赵伟一眼。今日来此的三个少年,最普通平凡的,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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