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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暖抬眸看了林雅轩一眼,这个女子短发齐耳,本是精明干练,只是对抓不住的感情犹疑不甘,失了分寸,也失了美好。全\本//小\说//网
而她自己呢。只是太寂寞。
在这陌生又熟悉的人世流浪了一年,流浪了五十余年,年复一年的重复,生命干涸,找不到依托。
分外想念长白山上落下来的雪。
这一年的雨夜,捡到她的,是开着车经过的唐希言。于是,这一年,他是她的主人。
每一种动物都没有永生的生命,人类害怕死亡,她也怕。可是,若生命如她这般,眺望家乡而找不到归路,年复一年的在这永远熟悉不起来的人海里流浪,莫如不要。
什么都不坚持。因为什么都不永久。
若陷入的太深了,要告别的时候,怕狠不下心。
这样想起来,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一时兴起跑来唐希言的公司,是对是错了。
唐希言微微皱眉,这样子看起来,雪暖至少不是最适合这个职位。他有些犹豫,但听见林雅轩极力的反对,不知道为何,却生出不悦,反而问道,“那你对软件行业了解多少?”
雪暖嫣然一笑,“你问问看啊。”
专业的问题,她自然是不会的,但她又不是普通人类,运起读心术,看了唐希言心里的答案,慢慢的答了。唐希言点点头,道,“你明天来报到吧。”
“唐经理。”林雅轩怒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决定人选?”
“林秘书,”唐希言抬起头,淡淡道,“这是我的办公室,我选的是我的秘书,应该没有问题吧?”
林雅轩讷了讷,答不出话来,只得发泄道,“你以后会后悔的。”重重的踩着高跟鞋出去了,雪暖偏着头,看着她的背影。唐希言心中一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她这个姿势,很像家中那只雪狐狸。
想太多了,唐希言自嘲道,人怎么能和狐狸相比?
“那我先走了。”雪暖低头道。
唐希言不再说话,但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她带上门走出去,行在忙忙碌碌的街道上,红灯灭了,换成绿灯,于是过马路。离品香坊还是很远,可是这个城市她很熟悉,哪一处哪一个陈旧的巷弄,她都知道。
走到徽明大学,远远的,放学的铃声敲响了,一个又一个抱着书的学生走出来,经过她的身边,看见她的容颜,经不住回头,窃窃私语,“那个女孩子真的好漂亮啊。”
“是我们学校的么,哪个学院哪个系的?怎么从来没见过。”
一切都生气勃勃,只有她,心已经苍老。
她也看见了那个叫做陌香的少年,转回头,瞥见她,有些讶异,点头示意。
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少年和她有着一样的命运,从另一个时空,被丢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来,初一张眼,天上地下,都是陌生的色彩。
新奇,在于捧起来赏玩,看腻了就放开。若是如他们呢,身边都是新奇的东西,说的唱的笑的跳的,衬的一个陈旧的自己,无所适从。
陌香却是幸运的,他有唐唐。他如果愿意,他可以把这儿当作一个新的家乡,慢慢的,走到老。
她呢,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就算曾经拥有过,也都在转瞬间失去。那些和她在一起的人,已经走了很远,她却依然在原处。
忽然间,很想哭。
那边,唐唐走出来了,看见了陌香,笑的灿烂,“阿陌,你在看什么呢?”顺着陌香的目光望过来,看见雪暖,怔了一怔,叹道,“好漂亮啊。”
雪白衣裳的少女站在那,肤色和衣裳白成一片,眸光凄美。
“这种气质,像是中文系的女生。”
“她不是你们学校的。”陌香将手插在口袋里,转身道,“走了,回去了。”
“不是么。你怎么知道?”唐唐狐疑道,“你认识她么?”
“算认识吧。其实,你也认识的。”他道。一个多月来,朝夕相处。只是,不知道此她即彼她罢了。
“瞎说。”远远地传来唐唐的声音,“我要是见过这样的美女,自然记得的。阿陌你从来不注意女生的,却记得她。哼哼,她有我漂亮么?”
渐渐小了。
陌香却不答话,沉默的走着。他的背影清瘦,却渐渐的,成了一座厚重的山。
雪暖忍不住微笑,陌香本性清冷,然而毕竟年少,在人间烟火里待久了,也就染上了一丝烟火气。学会了吊人胃口。
人若不能完全免于世俗,多一些烟火气,也是好的。少年人笑笑闹闹,不知俗世忧愁。只要风波不来侵袭,能够一直这么幸福下去,都是好事。
细细想起来,陌香有些像她的三哥,一样的好皮相,冷性子。只不过,陌香的心仍是温的,她的三哥,却是一派的冷心冷性到底。
走了老秘书,新秘书还没有接手,一时间,唐希言案头的工作堆积如山,杂无头绪。唐希言忙了一个下午,感觉笔下生辉,但案上的文件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他叹了口气,决定小小放纵自己一下,干脆翘班算了。
至于那些工作,还是放在那里生灰,明天再处理吧。
天气晴好,他驱车慢慢的往品香坊开去,经过徽明的时候,忽然觉得轿车后视镜里倩影一闪,分外熟悉,正是今日里刚刚见过的那个叫雪暖的女子。
她也住在这附近么?怎么,来来去去这么多日子,从来没有见到过她?
唐希言狐疑的摇开车窗去看,然而早就不见踪影。
他也不在意,继续往家开。
到了品香坊门口,便听见里面哐啷一声,似有玻璃器皿砸在地上,摔个粉碎。往日里这时辰,总有十数人坐在店里消磨时光,此时却全不见踪影。雪儿受惊的从屋内窜出,见了他,狭眸里露出欢喜,跃进他的怀里,蓬松的尾巴甩啊甩啊甩。唐希言皱眉抚慰的摸了摸它的颈项,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七八个身材彪壮的大汉鼻青脸肿的摔出来,恼羞成怒,摞不下面子,放话道,“你们好,得罪了天鹰堂,我要你们在这北京城都混不下去。”
陌香冷笑着走出来,道,“悉听尊便,随时奉陪。”他的面上还有着尚未掩去的怒意,平日里清瘦的身形,此时散着庞大的气势。压的那些人慌乱的退了几步,不敢继续再打,只好转身离去,撞到唐希言身上,恶狠狠道,“你就是这家品香坊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