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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本月十五,与杨玉的文斗结束之后,至今半个月,李天纵没有再踏足柳河,自然也没见着绮绮。现下伊人满脸欢喜,他心知冷却之计已生效,抱以微笑道:“绮绮小姐,我也知道,绝不会少了你。”
都唤她“绮绮”,其实这只是昵称,她的闺名正叫“绿绮”,取琴绝之意,而绮绮正是靠着高超绝妙的琴技,成为柳河四艳之首。能够成为琴道高手,她的爱琴之情自不必多说,这回绿绮琴寻主,岂会缺少这位绿绮佳人?
见她身着淡绿sè襦裙,如同凝烟碧水,李天纵毫不掩饰赞赏之sè,轻叹道:“如此打扮,着实是绮丽无双。”
他的声音不大,只有身边的绮绮、杨玉听见。绮绮轻盈一笑,淡羞地捋抚着垂辫;杨玉醋劲微起,她眼珠一转,大步迈前,笑着把住绮绮的手臂,拉往别处:“绮绮姑娘,杨某人对你是倾慕已久了,我们聊聊!”
李天纵不禁摇头失笑,被强行拉着的绮绮扭头望来,神情颇是不舍,对她眨了眨眼,绮绮一笑回头。
“纵弟!”司马浩、梁磊走了过来,李天纵应了声,与两人寒暄笑谈。几句之后,身着白襕衫、头戴网巾的司马浩凑近了些,瞥了那边站于窗前的杨玉一下,细声疑道:“纵弟,据闻你近来每天与飞将军踏青游乐,成为知己好友?”
梁磊也微皱双眉:“在下也略有耳闻,却不知真假?”他手持一把描山水的纸折扇,扇子隐有竹香,显然是新制之扇。
见他们又是好奇,又是紧张,李天纵暗叹八卦的魅力真大,他点头道:“我与杨玉确实成了好友,不过并非大哥所言的那般夸张,我与她不过踏青几回罢了。”
拉着李天纵走到角落,司马浩低声道:“方才我见你好像跟杨玉一起来的,而且她见你与绮绮姑娘相谈,隐有醋意。你们可是……”他顿了顿,肃脸道:“情投意合?”
看着两人如临大敌的模样,李天纵淡然一笑,自若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兄,万万不可啊!”梁磊脸sè大变,差点大呼起来,他左右一望,见没有人注意这边,才续道:“杨玉xìng情狂傲,为人叛经离道,如此悍妇,非是良配啊!”
他的评价甚是中肯,在人前的杨玉,正是如此形象;那宜羞宜嗔的温柔,只会对心上人展现。李天纵往杨玉望去,正巧她也偷看过来,两人的目光碰到一块,杨玉嘴角微翘地白了他一眼。欣赏着她的风情,李天纵呵笑道:“梁兄,你所言差矣!琼瑛才学出众,温柔似水,又有羞花之容,此等奇女子,难得!”
司马浩叹了一声,也不多劝说,转而问道:“纵弟,打算何时向杨家提亲?”
“我和琼瑛只识了半个月,踏青了几回,怎被你们一说,就得谈婚论嫁了!”李天纵好笑地道,他摇摇头:“着实是言之尚早。”
难道纵弟与杨玉并非相恋?司马浩还待再问,却被一阵大笑声打断。
李天纵转身看去,只见一个体态臃肿,满脸赘肉的中年人腆着小肚子而来。那中年皮肤黝黑,络腮胡子,一双深目泛着jīng光,他身着雪白sè的宽袖袍衫,外披一件黑纱襌衣,腰缠绿翡翠带,头发以幞头包裹,幞头上有一块圆大的无暇美玉。如此富贵装扮,却没有铜臭之味,相反颇是儒雅。
此人正是这儿的主人,大食巨贾卡扎。
“李公子,久仰大名!”卡扎笑容可掬地走了上来,赞叹不绝:“早就听闻公子年方十五,便才情绝世,今天一见,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公子风度翩翩,飘逸出尘,让鄙人这般铜臭满身的俗人汗颜啊!”他的临仙腔调不纯不正,却滑稽非常,令人逗笑。
司马浩、梁磊皆微微而笑,看得出来,他们对卡扎很有好感。
李天纵揖揖手:“卡扎先生抬举了。”他忽然满脸疑惑,问道:“不过我却不明,卡扎先生与我初次相见,为何一眼就能将我认出?”
卡扎似乎怔了下,又似乎没有,他笑容不改:“鄙人听闻过公子欢喜散发披肩,是以一见到公子,就认出来了。”他这解释十分合理,李天纵露出恍然之sè,卡扎又呱呱地说起来,可称得口若悬河。
聊了一阵,又有一位公子到来,卡扎方才失陪而去。李天纵扫了楼厅一圈,发现客人都是鲜衣华服的公子哥儿,女客人则只有绮绮、杨玉两人,除此之外,便是些负责侍候的白衣童子。
他的目光最后停在绮绮、杨玉那边,却见她们身边多了个穿袍戴冠的年轻男子,不是林轩还有谁人?只见林轩脸上挂着温儒的微笑,背负双手,在说着什么;绮绮静静地听着,杨玉则满脸无趣,告声失陪,往李天纵走来。
司马浩、梁磊一见到她,就溜到别处去了。李天纵迎上去,借着身体遮拦,捏了杨玉的纤手一下,唉声道:“好姐姐,你的醋劲可真大。”
被人揭穿吃醋行为,杨玉的俏脸顿时羞意浓浓,秀鼻一挺,轻哼道:“对,杨某快要变成陈年老醋了!”见他微笑不语地看着自己,她撅起小嘴:“你瞧着我作甚。”
李天纵凑过去,声音轻柔:“玉姐,我想抱住你。”杨玉杏眼圆瞪,惊道:“这儿很多人呢!”他促狭笑道:“那我们去无人之处。”知道又被捉弄,杨玉羞恼不已。
绮绮正巧望去,顿时双眸一黯,心中幽幽地叹了声。
“诸位贵客,鄙人十分高兴你们能应邀前来,寒舍是蓬荜生辉啊!请大家先入座品茶,鄙人到三楼取绿绮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