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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到了他心底的痛处,忍不住抓起两条长凳,奋力掷向屋梁。那女子两脚将长凳踢飞,笑道:“好啊,你倒来惹我,瞧我揍你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伸手在木梁上一按,飘然落下,梁萧觑她落势,扑上前去,欲要趁她身子凌空,无可凭借,杀她个措手不及。
那女子嘻的一笑,不待梁萧扑近,忽地抖出长长的柳条,卷住窗棂,玉腕一收,身轻若燕,横飘三尺,避过梁萧一扑,咯咯笑道:“揍你这小色鬼,脏了姑娘的手。”轻飘飘穿窗而出,向街心落去。
梁萧瞧她身手恁地高明,心中暗凛,但一时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恶气,当即随之纵出窗外。那女子身在半空,觉出梁萧追来,猛地打个呼哨,只听马蹄声响,一匹白马忽地从街角蹿出来,不偏不倚将她托住。绿衣女纵马奔出数丈,回头笑道:“小色鬼,你敢来追我么?”
梁萧晚了一步,落到地上,高叫道:“追就追!怕你么?”绿衣女笑道:“当心跑断了你的狗腿。”说着当街驰起马来,行人们大惊闪避,不想绿衣女骑术精绝,那白马又灵通无比,遇物则避,逢人则跃,在狭窄街巷里左右穿梭,竟未撞翻一人半物。
梁萧奔出二十来步,忽听白马在街那头唏律律一声叫,便无踪迹。追到拐角处,四顾无马,他心有不甘,揪过一个买乳糕的汉子盘问,方知往东去了。又往东追,赶了约摸两里路,忽见绿衣女意态悠闲,慢吞吞骑着马,正到一座桥头。梁萧飞步上前。还有三丈来远,绿衣女便瞧见他,笑嘻嘻地道:“小色鬼,还不死心么?”梁萧怒哼一声,足下一紧。绿衣女轻轻一笑,也不抵挡,只把缰绳提起,白马会意,倏地人立而起,四蹄一攒,流星般跃过五丈宽的河水,落在对岸,也不稍停,钻进一条巷子。
梁萧瞧得目定口呆,快步跟上,七弯八拐钻出巷道,却见一条长街横贯东西,两旁满是栈铺,锦罗金珠,着眼生辉,还有许多太湖鱼虾,活蹦乱跳,沿街叫卖。
梁萧四处张望,蓦地眼中一亮,只见那匹白马混在一群马中,正在街头处歇着,近旁却是一座望水而建、高大气派的酒楼。
梁萧赶到楼前,只听绿衣女嘻嘻笑道:“小色鬼,你腿脚倒快得很!”梁萧定睛一瞧,只见她坐在当河的窗前,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笠上柳叶。梁萧眼见楼中人多,被她一口一个色鬼地叫,不禁臊红耳根,啐道:“贼丫头,你干什么老是骂我小色鬼?”
绿衣女笑道:“你忒不要脸,当街**,不是小色鬼是什么?”她有意叫梁萧难堪,是以说得十分大声,楼中男子纷纷回首望来,嘴角含笑,眼中大有深意,看得梁萧好不羞怒。
忽听一个洪亮的嗓音哈哈笑道:“姑娘此言差矣,人不风流枉少年,这位小哥年纪轻轻,正当风流之时,当街**有何不可?虽说纵情任性,倒也活得潇洒自在。”梁萧心头感激,转眼瞧去,只见楼角处两张桌子坐了十来个壮汉,一个个紧身装束,满面须髯,身边搁着硬弓箭囊,一派杀气。说话者乃是居中一个高大的中年汉子,便是坐着,也高出众人一头,披着一袭蓝得发青的织锦斗篷,眼角处皱纹深刻,大有风霜之色。
那绿衣女瞧了汉子一眼,冷哼道:“关你屁事。”她声如银铃,即便张口骂人,也极好听。众汉子闻言,均有怒色,那蓝袍汉子却不着恼,笑道:“好,好,恕颜某人多嘴,不过别人寻花问柳,又与姑娘什么相干。”绿衣女冷笑道:“大路不平有人踩。哼,你们这些臭男人,仗着有几个臭钱,便不把女人当人。”那蓝袍汉子笑道:“不然,自古天尊地卑,男女有别,女子沦落到烟花之地,那也是天意如此,勉强不了的。”绿衣女冷笑道:“说得好听,这些话干什么不跟你妈说去?”
这话阴损之极,那蓝袍汉子涵养再好,也不由变了面色,旁边一个汉子厉声叫道:“放肆!”绿衣女冷笑道:“放肆?哼,我还放五放六呢,但终归比你们放屁好一些。”她话没说完,众汉子已气得脸色铁青。几个人作势便要起身,那蓝袍汉子却一摆手,哈哈笑道:“罢了,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焉能与小娘儿们一般见识。”说罢端起酒碗,自顾自喝了一碗。其他汉子见头领如此,也只得纷纷落座。
绿衣女本是严阵以待,忽见对方服软,心中得意。又向梁萧笑道:“小色鬼,怎么说?你是大丈夫不是?要不要跟我这小娘儿们一般见识呀?”梁萧听二人对答,内心对那蓝袍汉子的话也不尽赞同,正自沉吟未决,忽听绿衣女这般挑衅,当真忍无可忍,只见堂内局促,便道:“有本事出来动手,别要打坏了桌椅。”绿衣女笑道:“你有本事为什么不进来?这样堵在门口,别人还当你蹲着看门哩!”梁萧哼了一声,忽一转念,勃然大怒:“好啊,蹲着看门,不是骂我看门狗么?”又气又急,一头冲进门内,抢到绿衣女桌前。
绿衣女不待他动手,笑嘻嘻地道:“别慌,姑娘现今想喝酒,不想打架!”梁萧心道:“由得了你么?”伸手在她桌上重重一拍,道:“先还我钱袋,别的账另外再算。”绿衣女笑道:“你陪我喝几杯酒,我就还你钱袋。”梁萧瞧她不慌不忙,越发气恼,方要动手,但瞧她妖娆娇气的模样,又觉胜之不武,犹豫未决,便听那蓝袍汉子笑道:“小兄弟,喝就喝,美人陪酒,不喝白不喝!”绿衣女笑道:“对啊,你这厮终归说了一句人话。”她时时不忘讥讽对方,蓝袍汉子却也沉得住气,淡淡一笑,将手中烈酒一饮而尽。
梁萧心道:“贼丫头有说有笑,我若急躁动手,岂不被人瞧得低了?哼,喝酒便喝酒,瞧你有什么把戏。”他想着沉身坐下。绿衣女笑道:“这才听话。”要来一壶酒,给梁萧斟满,娇声道:“请了。”说罢一饮而尽。梁萧见她喝得豪气,也不甘示弱,一口喝了。那绿衣女又斟满一杯酒,笑道:“伙计,店里有牙板么?”那伙计笑道:“如何没有,小店不但酒香肴美,诸般乐器尽都齐全。”转身拿来一对红牙木板,递到绿衣女手上。绿衣女转手递给梁萧。梁萧莫名其妙,顺手接过,道:“做什么?借我板子,打你屁股么?”
那绿衣女呸了一声,继而又咯咯笑道:“小色鬼,你既然陪姑娘喝过了酒,就再唱一首曲儿,给姑娘听一听,消闷解乏,嗯,就唱那个什么‘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那蓝袍汉子听到这里,嘿笑一声,扬声道:“好阴损的丫头。”梁萧气得双眉陡竖,将牙板折成四段,厉声道:“贼丫头,你真当我不敢揍你?”绿衣女安坐不动,哂道:“怎么啦?你能叫那些女孩子陪酒唱曲讨好你,我就不能叫你陪酒唱曲?你唱是不唱?要是不唱,可别想拿回钱袋儿。”梁萧恨得牙痒,正要发作,忽听楼外有个沙哑的声音道:“主上,这便是‘醉也不归楼’了!”梁萧心头咯噔一下,忍不住抬头望去,这一瞧吃了一惊。敢情门前站了一人,一身大红道袍,金冠束发,正是火真人。他身边三人依次是脱欢、哈里斯和阿滩尊者。梁萧不由得心里敲鼓:“乖乖不得了,所谓冤家路窄。他们四个,我只一个,正是寡不敌众。”想着左顾右盼,先瞧退路。
火真人正指着门前一副楹联,笑道:“主上且看,这副楹联有何妙处?”脱欢望着门联,摇头吟道:“劝君更进一杯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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