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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条四宝这么一哭,地上四人趴着不敢动弹,却听梁萧道:“你们起来。/ 、 5 。 o /”四人方才起身,一个个缩头缩脑,好不心虚。梁萧向中条四宝道:“你们四个在娘儿们面前哭鼻子,要不要脸?”这话一说,中条四宝顿时止哭,大嚷道:“老子才没哭,老子眼里进了沙子。”梁萧笑道:“废话少说,你们各选一个弟子,好生教导,来日我来评判,看谁的徒弟教得最好,谁就最聪明。”中条四宝一听,兴致大起,适才的伤心顿时丢到了爪哇国去了,纷纷喜道:“好呀好呀,一言为定,谁的弟子厉害,谁最聪明!”这五个浑人平时最爱互相攀比,一听这话,四宝顿时转怒为喜,纷纷打定主意,定要教好徒弟,一举夺魁。这下子,胡老百却是转喜为悲,如此有趣的比斗,竟然没有他一份,不由气呼呼拉住梁萧道:“老子没徒弟,怎么跟他们比?”
梁萧奇道:“你不是不要徒弟么?”胡老百无言以对。眼看着其他四宝各自选定徒弟,胡老一教杨小雀,胡老十教赵三狗,胡老千教李庭儿,胡老万教王可。胡老百越看越觉眼热,忽地躺倒在地,满地打滚,扯着胡子哇哇大哭。其他四宝哈哈大笑,连叫“报应”。王家婆子和赵四家的看得心头惴惴,不知这五个怪人会如何折腾自家儿孙。
中条四宝兴致一来,各自拉住自家徒弟,呼呼喝喝,一旁教功夫去了。只因涉及输赢,故而四人竟也忒有耐性,一趟拳打个十遍八遍,也绝不嫌累。胡老百形影相吊,好生寂寞,忍不住跳将上去,这里指指,那里戳戳,说这招使错了,那招使得偏了,这脚踢矮了,那掌拍高了,不住口地吹毛求疵,他眼力极高,虽然故意跟四个兄弟作对,倒也处处切中肯綮,大收拾遗补缺之功。
王婆子见孙子并未受虐,总算松了口气。想着他们若能从此好生习武,不再游手好闲,终究是件美事,心中对梁萧十分感激,本想道谢,但见梁萧崖岸自高,傲气外露,只瞧着便觉心慌,满口感激话儿怎也说不出口,只得道:“赵四家的,咱们走吧!”转过身来,却见赵四家的望着梁萧,痴痴呆呆,竟似中了魔一般。不由皱眉道:“赵四家的,你怎么啦?”赵四家的闻言一惊,还过神来,低声道:“好像,尤其是脸额之间,真是好像。”王婆子奇道:“你说什么像什么?”
赵四家的小声道:“王婶婶,你看那公子的额头与眉眼,和…和那个人是不是有些相似?”王婆子皱眉道:“到底是谁呀?”赵四家的叹了口气,摇头道:“罢了,不说了吧!”王婆子仔细打量梁萧一眼,忽道:“哎哟,你是说那个书呆子梁…”赵四家的猛地掩住她口,道:“别叫啦!”王婆子拨开她手,笑道:“害什么臊呀,还当自己是小姑娘么?”她说到这里,笑容一敛,叹了口气道:“也不知你怎么想的,竟还记得他?当年啊,婆子我一看,就知道你和他是成不了的。人家会读书,会写字。他懂的学问,比何老财家的教书先生还多;他写的字,比史万户的账房先生还好。你一个老农家的闺女,斗大的字识不了半个。论模样么?他长得比太子爷还俊,你和他站在一块儿,就像是野鸡配凤凰,那是没法配呀;再说他那老爹,眼珠子生在头顶上,从来瞧不起人,他会要你这种媳妇才怪呢,再说…”
赵四家的打断她道:“王婶婶,我知道了,我又丑又蠢,是配他不上。但我只想远远看着他就好。赵四也知我的心思的。没错,他的爹爹是看不起人了,但…但他从来没看不起我…”说着眼眶一红,咬咬嘴唇道:“他虽有些书呆气,可他对人,总是很好…”话未说完,已然泪涌双目。
王婆子一阵默然,望了梁萧半晌,叹道:“是有些像,但也不全像,你看他那鼻梁,直得跟檩子似的,还有那瞳子,蓝幽幽有些怕人,忒像镇子里的黄毛蛮子。”她抚着赵四家的肩头,叹道:“天下模样一般的人也不是没有,何况只有些许相似。人家一望就跟咱们村里人不一样,别伤神啦,走吧!”拽着赵四家的,便往回走。赵四家的走了两步,忽地挣脱王婆子,快步走到梁萧面前,脱口问道:“公子贵姓?”梁萧不防她问及此事,随口应道:“我姓梁。”赵四家的一惊,失声道:“你也姓梁?”梁萧见她神色痴怪,诧道:“大婶有何指教?”赵四家的只是呆呆望他,却说不出话。
王婆子眼看情形尴尬,上前两步,接口笑道:“公子莫怪,她见公子像一个叫梁文靖的故人,随便问问。”梁萧大吃一惊,打量二人道:“你们认得我爹爹?”赵四家的闻言剧震,伸手想拉梁萧,刚碰到他手背,却似被火灼着,又缩回去,颤声道:“你,你真是他儿子么?”梁萧猜到几分缘由,起身道:“是呀,梁文靖便是我爹,二位是爹爹以前的乡亲么?”
王婆子喜道:“哎呀,怎地这样巧法!文靖那个书呆子,竟也有了儿子啦!真是,真想不到,对啦,你爹爹呢?他还好么?”她心直口快,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赵四家的却望着梁萧,脸上神色奇怪,既似欢喜,有似感伤。
梁萧神黯然叹道:“爹爹去世几年啦!”王婆子笑容僵在脸上,赵四家的身子一晃,竟然软了下去。梁萧抢上一步,将她扶住,赵四家的回过一口气来,蓦地抓住梁萧胳膊,颤声道:“你…你说他去世了?”话未说完,眼泪已然落下来了。
梁萧点头道:“是啊,他去世快七年了,婶婶你从前跟他要好么?”王婆子叹道:“他俩也算是一块儿长大的。拖着鼻涕的时候,就一起爬树堆沙了。”梁萧不意在此相逢故人,心头一热,扶着二人在溪边坐下,将父亲遭遇说了一遍。
众人听罢,王婆子叹道:“文靖那孩子年纪轻轻的,就…唉,真是老天不长眼啊!”赵四家的低头沉吟半晌,忽拉梁萧道:“公子随我来!”梁萧不明所以,跟她过去,阿雪也紧随其后。三人走了半晌,遥见山坡上有片竹林,林中竹屋青青,捆扎齐整。
赵四家的拉开门销,掀开门扇,门内飘出淡淡的竹香。梁萧略一迟疑,随她入内。只见屋内四丈见方,分隔两间,床柜井然,锄头铁犁斜依墙角,尖头黄泥干涸已久。近窗处铜盏光亮,尚有一汪清油,窗外竹林茂盛,森森绿意透窗而入,照得人须发皆碧。
梁萧不解道:“婶婶,这是何地?”赵四家的手抚桌角,眼中泪花滚动,脸上有凄然之色,轻轻叹道:“这是你爷爷、爹爹住的地方。”梁萧不觉怔住。赵四家眺望窗外竹林,叹道:“那一年秋天,田里麦子才黄。蒙古大汗签军,你爹爹被征做民夫。签军后的第二天,我早早来看,却见他和你爷爷都不见啦!一句话儿也没留下,就那么急匆匆走啦。后来我也常来拾掇,总想他有一天会回来,那时候总得有地方睡觉,有地方搁衣服,有个地方看书呀。唉,你爹爹最喜欢看书啦,你爷爷不让,他就躲在我家后门的林子里偷偷地看,有时忘了吃饭,总是我从家里偷了饭菜给他。”
她沉浸往事之中,但觉那情景恍然如昨,嘴角不觉浮起涩涩的笑意,转身开柜,柜中尚有几件衣衫,残缺不齐,过得许久,才幽幽地道:“过了一年,我也嫁了人!生孩子那些日子,我没法来,结果这衣衫都被虫蛀坏啦。唉,没法子,做了娘以后,就有了许多事,要种地,要奶孩子,我也来得少了,但…但不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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