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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塞上双耳么?”梁萧笑道:“有何不敢?”右手长剑拆解云殊剑招,左手撕下衣角,塞住双耳。但纵令眼不见,耳不闻,他以神遇敌,也能感知云殊剑意中不谐之处,剑出如神,叫云殊占不得半点便宜。贾秀才瞧得佩服,一时竟尔忘了仇恨,叹道;“姓梁的,真有你的。”池羡鱼不禁怒道:“老三,你胡说什么?”贾秀才忙道:“大哥教训的是,小弟看入神了。”
斗到此时,云殊早该弃剑认输,但这一战不只关乎他自身荣辱,更负有天下之望,不觉一时忖道:“若论斗剑,我已一败涂地,但今日乃是赌斗生死,大不了一死罢了。”一咬牙,剑意愈发癫狂,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梁萧心中也甚矛盾,如今占尽上风,刺杀云殊易如反掌,但想到云殊一死,世间又多一对孤儿寡母,大非己愿;但若云殊不死,势必又会纠缠不休。自己生死事小,风怜却是无辜,云殊疾恶如仇,未必放过这个后患。况且他内心中对云殊也怀几分敬意,不欲让他败得太过难堪,是以径取守势,只盼他知难而退。谁料云殊不但不愿认输,招式愈发狠毒。梁萧拆了数招,忽然明白:今日若不将此人逼人绝境,绝难脱身。想到这里,暗叹一口气,喝道;“看我大直剑!”天罚剑直直劈落,气势一往无前,正中炎龙剑身,铮然声响,“炎龙剑”应声而断。众人吃了一惊,,自此方信“天下第一剑”并未虚言,这把锈剑果然别有神异。风怜见天罚剑显威,欣喜万分,虽然动弹不得,也是大声叫好。
云殊虎口进血,手握断剑踉跄后退,梁萧变一招“双弧斩”,长剑居空划了两个半弧,分斩云殊胸间面门。云殊身子一躬,倒纵丈余。花清渊急道:“云殊接剑!”奋力掷过一把剑来,云殊正欲伸手去接,不料梁萧却使一招“螺旋刺”,抖着剑花刺来,呛啷一声,已将来剑挑飞。这连环三剑,都是梁萧从数术中淬炼而出,合以“谐之道”,威力绝大。
“螺旋刺”原本取法螺旋线之理(按:几何问题,希腊算家阿基米德和回回算家多有研究),天罚剑自小而大挽出数个剑花,一眨眼,已将云殊套入其中,剑风森冷,在他脸上掠来掠去,逼得云殊汗毛陡竖。梁萧喝道:“还不认输么?”云殊咬牙不语,并掌拍出,梁萧使出“周圆剑”,剑脊圈转,压住云殊双腕,轻飘飘贴着他手臂,向他颈项削来。云殊心中暗叹:“罢了。”不知为何,此念一兴,他心头便似放下了一块沉重无比的巨石,竟有种说不出的轻快,当下不躲不闪,瞧着锈剑削来。
梁萧这招“周圆剑”并非杀着,否则剑锋直落,云殊早已双腕齐断,哪知剑意未绝,云殊竟束手待死,一时颇感意外,是以长剑停在半空,不知该否削下。霎时间,身后锐风忽起,若有兵刃刺来。梁萧趁机反手出剑,挑中那人剑身,那人倒退两步,俏脸苍白,但眸子秋水也似,清亮冰冷。不是别人,正是花慕容。
云殊见妻子出手,微一愣神,脱口道:“慕容,你做什么?”花慕容凄然一笑,道:“做什么?难道什么也不做,瞧你就死么?”云殊摇头道:“我与他约定在先,单打独斗,生死由命,你这般做岂非叫我食言而肥?再说这男人的事情,你女人家不要多管。”花慕容咬了咬下唇,大声道:“女人?女人就不是人吗?女人就不知爱恨了吗?不错,什么复国大计、江湖道义,我都不懂。我只知道,我可以没有丈夫,但女儿不能没有父亲!”
云殊心头一颤,忍不住侧目望去,但见女儿被仆妇楼着,似乎刚刚哭过,小脸上还挂着泪珠,见他望来,便叫了一声:“爹爹。”云殊心往下沉。那小女孩叫过云殊,又望着花慕容道:“妈妈,抱抱。”小嘴一撇,便似又要哭出来。花慕容一颗心如被铅刀旋割,蓦地想起许多往事来。
她自幼便没父亲,对那从未谋面的父亲又爱又恨,虽然母亲不让众人提及父亲的名字,她却极想知道,那个名动天下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子。那天她在苏州郊外救下了云殊,得知他是公羊羽的弟子,十分好奇,不时向他询问父亲的情形,相处日久,不知不觉竟将对父亲的孺慕之情尽皆转到了他的身上。她也知云殊另有心爱之人,他对自己看似很好,实则看重的是天机宫的奇技异能、敌国之富,他心中只有复国大计,并没给儿女私情留下什么余地。即便如此,她仍旧花了好多功夫,让母亲答应婚事,可就在那时,他却不告而别,去了南方。
这一去之久,令她几乎绝望。后来,云殊失魂落魄地回来了,大病了一场。她看得出来,他身上某个地方已然死了,不但因为复国无望,更因为,他再也得不到那个真正喜欢的人。她什么也没说,一改娇纵脾气,温柔地看顾着他。那天晚上,他终于忍不住,在她怀里哭了起来,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怀里的这个男子,外表犹如钢铁,内心却脆弱得像个孩子,而就是这颗心,却偏要担负起那明知不可为之的重任。那个夜里,她将自己交给了他。成亲后,云殊极少在家,总是在外奔波。她心里明白,与国家大义相比,自己这小小女子根本不算什么,是以也没什么怨言。后来,有了女儿,让她多了很多安慰,但也更怕失去丈夫,从不信佛的她悄悄地拜起了菩萨,默祷他平安归来。有一次,云殊受了很重的伤,回宫疗养,她忍不住劝他别再去了,他顿时发起了脾气,不顾伤势,当夜就走了。她哭了一晚,第二天又托秦伯符去照看他。多少年来,她总是默默忍受,直到今日。
花慕容心念一转,仿佛过了十年光阴,蓦地银牙紧咬,展剑刺向梁萧。当此之时,梁萧进退两难,花慕容长剑既来,也唯有举剑抵挡。却听花无媸蓦地叫声:“清渊。”花清渊应了一声,“太阿剑”拔出鞘来,迎风一指,刺到梁萧面门,梁萧不大愿意和他交手,长剑下指,飘然后退。
花慕容回头唤道:“哥哥。”花清渊对她微微一笑,眼神暖如阳春,蓦地屈指弹剑,朗声道:“一元复始太虚生”,花慕容心热如火,和道:“混沌中开分两仪”,兄妹二人双剑交击,发出一声悠长清吟,剑光流散,向梁萧分头刺来。
梁萧胸中没得一阵凄然,当年他为学“太乙分光剑”来到天机宫,千辛万苦,推演“天机十算”,而今剑法没学成,反倒成了这路剑法的靶子,真是世间绝大讽刺。“太乙分光剑”已破武道绝境,当年萧千绝极盛之时,也未能接下百招,此时一经使来,果然不枝不蔓,流畅无伦,若以人比之,譬如绝代佳人,纤徕合度,余赘全无。
花氏兄妹这一合上手,剑上威力添了何止数倍,一轮急攻,迫得梁萧连连倒退。群豪惊喜莫名,一迭价喝起采来。却听花清渊又长声道:“乾坤沉浮五日月。”花慕容脆声接道:“颠倒阴阳动昆仑。”两人剑法刚柔互易,阴阳倒置,剑上劲力大得惊人,刷刷数剑,已将梁萧逼到木台边缘。释天风瞧得人神,不禁脱口道:“久闻‘太乙分光剑’为天下武学樊笼,盛名之下,果然不虚。”
风怜瞧得焦急,问道:“这话怎么说?”释天风道:“也就是说,天底下不论多强的功夫,遇上这套剑法,也都是笼子里的猛兽,爪牙无施。”想到方才梁、云斗剑,梁萧胜出,自己再也无缘一窥剑谱,不由得伤感起来。
风怜哼了一声,道:“我才不信,我师父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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