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3/4页)芙蓉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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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喊道:

    「他们把户里的男丁抓去代替逃亡的军户做徭役,家里没男人干活,却又向咱们课以重税,有时候甚至带著兵马四处搜刮,无法无天,掠夺这个村又去下一个!咱们怎么和他斗?怎么斗啊……」

    湛露忧患抬眸,看著从那村落陆续出来探看的老弱妇孺。他们个个如乞丐般蓬头垢面,脸色衰颓,有布料能够遮身已经算不错了;再往里头望去,街巷墙塌瓦落,萧索冷涩,旁边那些居所破的破、残的残,有的没有门窗,有的只用稻草作屋顶,根本无法遮风避雨。

    上官紫在後头看进一切,包括她僵硬的背脊,她身侧隐隐颤抖地握拳。

    湛露闭了闭眼,随後睁开。

    往怀中掏去,只有行军乾粮,她下意识地回头,道:

    「上——将军,可不可以——」将他们带回军营妥善照顾?她想这么说,却又立刻明白这种一时心软的做法只会扰乱军营纪律,仅治标难治本,万万不可行。

    上官紫睇视著她神色中细微的为难与挣扎,而後,扔了个小盒子给她。

    「拿去。」

    湛露伸手接下,镶有金边的檀木盒小巧精致,她疑惑地打开一看,草药的馨香立刻扑鼻而来。

    「啊……是药膏。」透明的冻状物几无杂质,翠绿澄澈,更漫出芬芳,就算她不懂医术,也看得出是上等药物。领悟过来,她很快地将小盒子和乾粮一并递给妇人,道:「来,这些都给你。」

    那妇人瞠大凹陷的双目,所能做的,也只是抖著声洒泪道谢:

    「多谢……多谢!」

    「不……」湛露欲言又止,自己只是送些乾粮这般渺小的帮助,实在承受不起那充满感激的谢意。目送妇人而去,她徐缓地踱回到自己座骑旁,牵著缰绳,睇向不远处那残破的村落,幽幽念道:「日照千门物色新,雪消山郭静风尘;闾阎处处闻萧鼓,辽海城头……也有春。」这诗里歌咏的辽东繁荣、祥世,如今在哪里?

    在哪里?

    「将军……容下官请问,你为难吗?」她极慢地转过头,直直瞅住俊美刚正的男子,眸光清澄,道:「在得知必须讨伐人民之时,在看过这样的景象以後,如果要你下令,你会感觉为难吗?」

    上官紫闻言,内心有著轻细的撼摇震荡。领兵面对敌人时,犹豫和迟疑是大忌,若意志不够坚强,就没有资格指挥部属。

    他经历过大小战役,总能在最危急的时候准确命令,但是,保家卫国、抵御外侮是一回事,将刀刃对著自己国家的人民又是另一回事。

    为何?为何她竟能看出他心里的为难?他沉默住。

    她却轻声代他道出:

    「你有的,对不对?」她深远又苍茫地轻喃:「我知道你有的……」说不出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他们现在一起目睹居民的情况,所以感同身受。

    她就是知道他有。

    上官紫带有深意地注视著她,说不出是何意念,他缓慢启唇道:「你看不过去,下不了手,这样软弱的慈悲为兵家大忌。又或者,你能够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法,以不愧对你军人的身分,令其干戈载戢。」

    这番似乎带有暗示的话语令她怔住,极是讶异地凝视著他,他亦不曾移开视线,承接她的注目。半晌,她整肃脸色,收复私情,拉鞍上马,对著上官紫的表情已然变换。

    「将军教训得有理。」她道。

    上官紫没有再开口,只是拉扯马头,往西边而去。

    她跟在他的马後,斜阳将他的身影拉至她座旁。

    ※※※

    「属下认为,咱们应该埋伏在金山,伺机取得制高处才能一举攻破。」

    「金山?可是此处多有落石山崩,没有熟悉的人带路,恐有不妥。」

    「那么,还是从辽河这个方向过去?此地险要,若是以这个方向,定能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嗯……」

    数名将官发出同意的声音。

    「将军,你以为如何?」副将开口询问。

    上官紫盯著朱砂圈点的地图,沉吟一会,道:

    「还有谁欲建言?」

    一阵寂静後,湛露站到了前面,「将军,下官有意见。」

    他眼里闪过微光,沉声道:「说。」

    「启禀将军,下官以为,不该将干戈对著大明子民。」她此话一出,顿时引得其余将官发言。

    「你没弄错吧?咱们来此的目的就是要平定民变啊!」

    「是啊,若不干戈相对,难道以双手肉搏?」

    「你这小子不是在说笑吧?」

    「请各位听我一言。」她打断他们,处於众雄武男子环伺中,气势坚强却不致狂妄贲张,诚恳且认真地道:「所谓民变,民为何而变,必是由於他们有所请愿及要求,因无法得到回应,才导致不满,进而反抗,最後武装斗争。」

    掌握众宫的注意,她用著清晰的语音,态度始终谦逊,徐徐道:

    「辽东此地,有大明一代,经济有所发展,人民生活稳定;但曾几何时,这种景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残破、衰颓,请各位看看这个,」她拿出自己几夜没睡所画的图示,铺陈於大家面前,指道:「军户是辽东地区基本成员,所以军营田几乎是所有的耕田,这些圈起来的地方是朝廷营地,然而,有半数以上被官吏私吞。他们不仅侵占营田,更占军为己奴,使许多营田无人耕种,只能任其荒废。」

    大明街所,辽东营田制,没有征战的时候,军户负责耕种田地,维持军粮生产,抛荒此一行为严重破坏营田。

    营田荒废,就没有军粮,地处边疆要地,有何严重的影响不在话下。几名将宫闻言,似乎很是惊讶,再看著湛露旁边写的数字。

    「这里的军户不仅徭役沉重,更多时候被官吏残酷当作奴仆,剥削他们的劳力,又课以重税,导致军人大量逃亡;军户减少,所分配要耕种的田地就更多,有的必须耕种离家五十里的营田,有的耕田之余还得修筑边墙城堡。」

    「湛参赞,你说得那么多,无非是要让大夥儿了解辽东此地的困难,这又与平息民变有何关系?」其中一将官道。

    「据下官所知,这次的民变,是由於矿监使陈河用激烈的掠夺手段,明目张胆地搜刮百姓。他暴政此地近十年,居民无法生存,才起而抗之。」她语气和缓,却难以教人阻住,「辽东此地为『神京左臂』,南当倭,北当虏,东有女真,九边重镇,特居首位,常驻军十万余;如此重要的军事要地,倘若民心不定,那么如何能担起边防重责?依下官之见,对百姓动武只会引起更大的抗争,倒不如,和他们谈条件。」

    引此结论,众人皆是一愣!而上官紫则是微微扬起嘴角。

    「谈条件?这要怎么谈?」有人问道。

    湛露洞见症结,一语破的:

    「既然他们不满的原因是陈河,那么,我们就将陈河拿下治罪,以平众怒。」

    「将陈河治罪?」将官们面面相觑。陈河之所以那么嚣张,是因为他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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