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4页)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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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的灯熄了,她听到桌椅移动的声音。

    「夫人,水烧好了。」丫鬟低声说道。

    「搁下就好。」画眉说道,微微一笑。「夜深了,妳也回去休息吧!」

    「是。」

    丫鬟的动作轻巧无声,把铜盆搁在床边镜台前,才福身告退,离开的时候还细心的把门关上。

    穿着蓝袍的身影,离开熄灯的书房,走过精致的蝴蝶厅,进入卧房内。

    「妳怎么还没睡?」他问道。

    画眉只是笑了一笑,盈盈走上前去,白嫩的双手,如穿花粉蝶般,轻巧熟练的为他脱下那身蓝袍。

    「我在等你。」她说道,对他的作息一清二楚。知道他沐浴过后,还会在书房待一会儿,确认完今日的商事后,才会回房休憩。

    他总要她早些睡。

    她也总是等着他,不肯入睡。

    画眉轻推着丈夫,让他在床榻边坐下,接着敛起湘裙,蹲下纤弱的身子,要为他脱去鞋袜。

    夏侯寅握住她的手,缓缓摇头,温声说道:「妳别忙了。」

    她笑着摇头。

    「不,我要亲手来。」她替他脱去鞋袜,仔细收妥,再回到梳妆镜前,先将毛巾浸在热水里,再拿出拧干。

    她温柔的、专注的,为他擦拭双手,擦净他指尖的墨渍、擦过他掌心的粗茧。她伺候着他洗脸,再用温热的毛巾,按摩他宽阔的双肩,解下他的外衣,直到那精壮的身子上,只剩下单薄的内裳。

    然后,灵巧的小手,解开他的长发,她取来乌木发梳,一绺一绺的细心梳着,直至他的黑发,乌亮如猛兽的毛皮。

    虽然,这一切都可以由奴仆代劳,但是她却坚持亲自动手。

    她想亲手照顾他、伺候他,夜夜都如此,就像是一个最亲密的仪式,这样的动作,该是专属于妻子的权利,她不想由别人代劳。

    擦拭完丈夫全身后,画眉走回梳妆镜前,先将毛巾放回铜盆中,再收起乌木发梳。

    「虎哥,你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她问道,转过身来,轻眨着双眼看着他,温柔的目光中,有着慧黠调皮。

    人人都称他虎爷,在别人面前,她也唤他虎爷。只有入了闺房,夫妻二人独处时,她才会改了称呼,较亲昵的唤他虎哥。

    「什么日子?」夏侯寅眯起眼睛,在心中计算。「九月十二。」

    她轻笑一声。

    「我是问你,记不记得九月十二是什么日子?」

    「妳生日后的四个月又两天。」

    水嫩的脸儿,微微一红。画眉咬着唇,嗔瞪他一眼,红晕染满粉颊。「谁问你这个了?」

    他看着她,懒洋洋的躺在床榻上,笑着舒展身子,一脸舒适惬意。

    「不然是什么日子?」

    「就知道你不记得。」她笑着,走回床榻边。

    离床还有几步远,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却倏地探出,轻而易举的抓住她,像是猛兽逮着猎物般,转眼就将她拉回床上。

    他的动作奇快,优雅、迅速,却还带着一丝慵懒。成亲至今,她还是不能适应,他偶尔透露的迅捷身手。

    她是知道,他从小练武,不论是体力或是身手,不但胜过寻常商贾,比起长征惯战的武将,也毫不逊色。

    但,他伪装文弱的能耐,让身为妻子的她,偶尔都会被欺瞒过去。

    除非是像现在,他亲昵紧密的贴着她,强健的身躯将她压进床榻,结实的体魄只隔着几层布料,贴熨着她的曲线,她才会清楚「体验」到,他的身子其实有多么的精壮。

    「是什么日子?嗯?」夏侯寅笑着问,呼吸吹拂着妻子的发。

    她的脸儿,被他的气息吹拂得更嫣红了。

    画眉镇定心绪,垂下眼睫,故意不去看他。「九月十二,是船商陈老爷掌上明珠的生日。」

    「喔?」他轻轻应了一声,对她的娇红的脸色,远比她嘴里所说的话,来得感兴趣。

    「陈姑娘今年十二,醉心文墨,陈老爷总是骄傲的说,家里说不定要出个女状元。」她转开小脸,避开他的骚扰。「我备好了一套新版线装的经史子集,你明日过去时,记得一同带上,当作是陈姑娘贺礼。」

    「嗯。」

    「还有,明天城北的王老板要来。他上回来,喝的是铁观音,但他说过秋天的菊花,入茶最香,所以我准备了菊花普洱。」

    她心思细腻,总能记得,该在什么日子送出什么礼物,甚至还记得,每个来访的客人,喝什么茶、吃什么茶点,这些枝微末节的小事,都不用夏侯寅担心,全由她打理得妥妥当当。

    他的生意手腕、她的细腻心思,这些年来总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只是,此时此刻,夏侯寅的一颗心,可不是放在生意上头。

    热烫的薄唇,若即若离的游走着,跟她娇美的轮廓、芬芳的发丝,只有一个呼吸的距离。

    「就这样吗?」他问,声音有些嘶哑。

    画眉的脸儿更红,从他的口吻中,听出夫妻间特有亲昵氛围。她认得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眼神,更知道他接下来,会对她做些什么事……她现在要是再不开口,把事情交代清楚,只怕等会儿就会开不了口了。

    「等等。」她急忙探出手,从枕头下拿出一个东西,塞进他怀里。「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荷包。」她轻眨着眼,补充了一句。「我绣的。」

    身为他的妻子,她知道他的怀里,总带着一个旧荷包。但原来的那个,用了好多好多年,早就破了,惜物的他却迟迟不肯丢弃,从几个月前,她就趁他不在时,亲手绣好两个荷包。

    夏侯寅摊开手心,看见荷包上,绣着精致的黑色虎纹。深幽的黑眸里,闪过一抹柔光,他的视线挪移,瞧见枕头旁,还有另一个荷包,同样绣的是虎纹,用的却是红色绣线。

    「这个是我的。」画眉用小手,盖住那个荷包,脸儿又红了。

    她绣了一样的虎纹,只是绣线颜色不同,任谁一眼瞧见,就会知道他们属于彼此。

    夏侯寅目光更柔,倾身低靠,将娇小的她抱入怀中,大手握着小手,两人的手心中紧握着那两个荷包。

    「谢谢妳。」他轻声说道,吻了吻她的发。

    画眉红着脸,不知该回答什么,只是静静躺在他怀中,眷恋着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的心跳。

    房内静谧无声,她在丈夫的怀抱中,只觉得心中暖甜,情愿这么依恋着他,今生今世、来生来世……

    「会冷吗?」低沈的嗓音,靠在她耳畔问,宽厚的双手,将她的小手合握在掌心,直到冰冷的小手渐渐变得暖和。

    「不会。」她轻声回答。

    她生于南方、长于南方,习惯了四季如春的气候,嫁到凤城后的那个冬天,才第一次见到雪。这儿的严冬,对她来说实在是个折磨。

    只是,这儿的冬夜虽然冷,只要有了他的怀抱,她的身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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