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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跌倒了重又爬起,不肯离开母亲。母鹿停步,回头说道:“儿
啊!你们不可跟来,如给猎人见到,母子一同毕命。我是甘心就死,只是哀怜你们稚弱。世
间无常,皆有别离。我自薄命,使你们从小便没了母亲。”说毕,便奔到猎人身前。两小鹿
孺慕心切,不畏猎人弓箭,遍寻而至。”
“猎人见母鹿笃信死义,舍身守誓,志节丹诚,人所不及;又见三鹿母子难分难舍,悯
然惘伤,便放鹿不杀。三鹿悲喜,鸣声咻咻,以谢猎者。猎人将此事禀报国王,举国赞叹,
为止杀猎恶行。”
(3)
黑衣僧听了这故事,泪流满面,说道:“此鹿全信重义,母慈子孝,非弟子所能及于万
一。”白眉僧道:“慈心一起,杀业即消。”说着向身旁的彭长老望了一眼,似乎也有向他
开导之意。黑衣僧应道:“是!”白眉僧道:“若要补过,唯有行善。与其痛悔过去不应作
之事,不如今后多作应作之举。”说着微微叹息,道:“便是我,一生之中,何尝不是做了
许多错事。”说着闭目沉思。
黑衣僧若有所悟,但心中烦躁,总是难以克制,抬起头来,只见彭长老笑咪咪的凝望自
己,眼中似发光芒。黑衣僧一怔,觉得曾在甚么地方和此人会过,又觉得他这眼色瞧得自己
极不舒服,当即转头避开,但过不片刻,忍不住又去望了他一眼。彭长老笑道:“下得好大
的雪啊,是不是?”黑衣僧道:“是,好大的雪。”彭长老道:“来,咱们去瞧瞧雪景。”
说着推开了板门。黑衣僧道:“好,去瞧瞧雪景。”站起身来,和他并肩站在门口。杨过虽
隔着板壁,也觉彭长老眼光甚是特异,心中隐隐有不祥之感。
彭长老道:“你师父说得好,杀人是万万不可的,但你全身劲力充溢,若不和人动手,
心里便十分难过,是不是啊?”黑衣僧迷迷糊糊的应道:“是啊!”彭长老道:“你不妨发
掌击这雪人,打它,那可没有罪孽。”黑衣僧望着雪人,双臂举起,跃跃欲试。这时离二僧
到来之时已隔了小半时辰,瘦丐身上又堆了一层白雪,连得他双眼也皆掩没。彭长老道:
“你双掌齐发,打这个雪人,打啊!打啊!打啊!”语音柔和,充满了劝诱之意。黑衣僧运
劲于臂,说道:“好,我打!”
白眉僧抬起头来,长长叹了口气,低声道:“杀机既起,业障即生。”
但听得砰的一声响,黑衣僧双掌击出,白雪纷纷。那瘦丐身上中掌,震松穴道,“啊”
的一声大叫,声音凄厉,远远传了出去。小龙女轻声低呼,伸手抓住杨过手掌。
黑衣僧大吃一惊,叫道:“雪里有人!”白眉僧急忙奔出,俯身察看,那瘦丐中了黑衣
僧这一下功力深厚之极的铁掌,早已毙命。黑衣僧神不守舍,呆在当地。
彭长老故作惊奇,说道:“这人也真奇怪,躲在雪里干什么?咦,怎么他手中还拿着刀
子?”他以“摄魂**”唆使黑衣僧杀了瘦丐,心中自是得意,但也不禁奇怪:“这厮居然
有这等耐力,躲在雪中毫不动弹。难道白雪塞耳,竟没听到我叫人出掌搏击吗?”
黑衣僧只叫:“师父!”瞪目呆视。白眉僧道:“冤孽,冤孽。此人非你所杀,可也是
你所杀。”黑衣僧伏在雪地之中,颤声道:“弟子不懂。”白眉僧道:“你只道这是雪人,
原无伤人之意。但你掌力猛恶,击掌之际,难道竟无杀人之心么?”黑衣僧道:“弟子确有
杀人之心。”
白眉僧望着彭长老,目不转睛的瞧了一会,目光甚是柔和,充满了悲悯之意,便只这么
一瞧,彭长老的“摄魂**”竟尔消于无形。黑衣僧突然叫了出来:“你......你是丐帮的
长老,我记起来了!”彭长老脸上笑咪咪的神色于刹那间不见,眉宇间洋溢乖戾之气,说
道:“你是铁掌帮的裘帮主啊,怎地做了和尚?”
这黑衣僧正是铁掌帮帮主裘千仞。当日在华山绝顶顿悟前非,皈依一灯大师座下为僧。
这位白眉老僧,便是与王重阳、黄药师、欧阳锋、及洪七公齐名的一灯大师。裘千仞受剃度
后法名慈恩,诚心皈佛,努力修为,只是往日作孽太多,心中恶根难以尽除,遇到外诱极强
之际,不免出手伤人,因此打造了两付铁铐,每当心中烦躁,便自铐手足,以制恶行。这一
日一灯大师在湖广南路隐居之接到弟子朱子柳求救的书信,于是带同慈恩前往绝情谷去。那
知在这深山中遇到彭长老,慈恩却无意间杀了一人。
慈恩出家以来,十余年中虽有违犯戒律,但杀害人命却是第一次,一时心中迷惘无依,
只觉过去十余年的修为顷刻间尽付东流。他狠狠瞪着彭长老,眼中如要喷出烈火。
一灯大师知道此时已到紧急关头,如以武功制住他不许动手,他心中恶念越积越重,终
有一日堤防溃决,一发而不可收拾,只有盼他善念滋长,恶念渐消,方能入于证道之境。他
站在慈恩身旁,轻轻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直念到七八十声,慈恩的目光才离开
彭长老身上,回进木屋坐倒,又喘起来。
彭长老早知裘千仞武功卓绝,却不认得一灯大师,但见他白眉如雪,是个行将就木的衰
僧,浑不放在意下,本想只消以“摄魂**”制住裘千仞,便可以为所欲为,那知一灯的目
光射来,自己心头便如有千斤重压,再也施展不出法术,这一来登时心惊胆战,倘若发足逃
走,这裘千仞号称“铁掌水上飘”,轻功异常了得,雪地中足迹清楚,那是决计逃不了的,
只盼他肯听白眉老和尚劝人为善的话,不来跟自己为难。他缩在屋角,心中惴惴不安。慈恩
喘气渐急,他一颗心也是越跳越快。
杨过听一灯讲了三鹿的故事,想起有生之物莫不乐生恶死,那瘦丐虽然行止邪恶,死有
余辜,但突然间惨遭不幸,却也颇为怃然,又见慈恩掌力大得异乎寻常,暗想这和尚不知是
谁,竟有如此高强武功?
但听得慈恩呼呼喘气,大声道:“师父,我生来是恶人,上天不容我悔过。我虽无意杀
人,终究免不了伤人性命,我不做和尚啦!”一灯道:“罪过,罪过!我再说段佛经给你
听。”慈恩粗声道:“还听甚么佛经?你骗了我十多年,我再也不信你啦。”格喇、格喇两
声,手足铁铐上所连的铁链先后崩断。一灯柔声道:“慈恩,已作莫忧,勿须烦恼。”
慈恩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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