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第3/3页)大明审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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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下去,我大明必定能一改往日之疲态,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也未可知!”

    “那为何要废止呢?你敢说皇上就没有一丁点地私情杂念在?”

    “我不敢说!”许淑又满斟了一盅酒仰头喝了下去,慢慢地道:“父皇也是人,自然有爱憎,可他也是这江山的主宰,总要为祖宗的江山社稷着想。当日废止张相制定的法度时,父皇也许有些泄愤的心思,可本意也是保住大明地安稳呀!”

    “这个……”张允是后世来的人,多了几百年的知识和学问,自然要比囿于大明制度内的古人看的更远。夺过许淑手里地酒盅,笑道:“小女孩家家的。学什么不好,喝什么酒呀,回头烧心还不是自己受罪!”说完把酒盅伸到了许淑面前道:“来,给我倒酒!”

    许淑白了他一眼,还是乖觉得把酒盅斟满。

    张允一饮而尽,这才道:“是呀,皇上的难处我也明白,一条鞭法虽好,奈何实行地太仓促了,而且也太强横了一些,已经触及到了不少人的即得利益,若是这些人闹将起来,大明的根基不稳必定是一场泼天大祸,我能理解皇上的难处,也不怪他,抄家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别人看的,我不是还活着吗,对于我张家来说,皇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唉!门外传来一声长叹。

    张允听出来了,那是万历的声音,看来许淑在内,万历在外,父女俩在跟自己玩双簧呀。不过他也不在意,公主斟酒,皇上听讲,张允觉得自己这待遇比当日的李白也差不了多少,很是自得,又让许淑斟了一盅酒,边喝边郎声道:“上胡不法先王之法,非不贤也,为其不可得而法。”

    “先王之法,经乎上世而来者也,人或益之,人或损之,胡可得而法?虽人弗损益,犹若不可得而法。东、夏之命,古今之法,言异而典殊,故古之命多不通乎今之言者,今之法多不合乎古之法者。殊俗之民,有似於此。其所为欲同,其所为欲异。口之命不愉,若舟车衣冠滋味声色之不同,人以自是,反以相诽。天下之学者多辩,言利辞倒,不求其实,务以相毁,以胜为故。先王之法,胡可得而法?虽可得,犹若不可法。”

    “凡先王之法,有要於时也,时不与法俱至。法虽今而至,犹若不可法。故择先王之成法,而法其所以为法。先王之所以为法者何也?先王之所以为法者人也。而己亦人也,故察己则可以知人,察今则可以知古,古今一也,人与我同耳。”

    “有道之士,贵以近知远,以今知古,以益所见,知所不见。故审堂下之阴,而知日月之行、阴阳之变;见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鱼鳖之藏也;尝一肉,而知一镬之味、一鼎之调。”

    这段《吕氏春秋.察今》里的话,张允高中时背诵过,现下依然历历在目,一口气背出来,而后道:“世道变了,法令政策要是不加更改,只怕天下总有一天是要乱地!”

    “为什么?”许淑问道。

    “这个……”张允也有些发愁。他总不能把生产力和生产关系那一套摆出来吧,想了一下道:“这么说吧,很久以前,尧舜之时,人口稀少,人人都为吃喝发愁,为了能够活下去。只有把食物和弓箭等物公用。后来,人口一天天多起来,有些人手里有了权势,自然而然得就占用的比别人多,你说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也没错!”

    “总之原来的平等被打破,国家建立,法度出现,有了高下尊卑之分,奴隶应运而生。可过了许多年之后,这些法度已经不在合用,奴隶们也不堪忍受贵族的盘剥。于是他们起来反抗,旧的法度被推翻,于是出现了新地王朝,商鞅变法后,秦朝强大,统一六国,即便是日后被汉所灭,可秦始皇建立地制度却被留了下去。并且一朝一代地沿用稳固下去!”

    “可你想过没有,终究有一天,这一套也将不在何用,那些饱受欺压的奴役的老百姓们会不会再揭竿而起,把咱们大明朝也推倒。重新建立一个新的世界,而一种崭新的制度也将应运而生!”张允侃侃而谈。

    许淑却是听得一阵阵心惊。颤声道:“这,这怎么可能呀!”

    “怎么不能,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试问咱们大明朝的江山不正是从蒙古人手里夺过来地吗,而最初帮着太祖打天下的人难道不是平民百姓!”说到这,张允呵呵一笑道:“民间有这么两句俗语,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还有一句话,光脚不怕穿鞋的,你说说看,我除了一条贱命之外,一无所有,还有何畏惧?”说到这,张允悠然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可这跟变法有何干系呀!?”许淑不解地问。她在民间流落多年,自然知道百姓们被煽动起来后的可怕,因此也没和张允抬杠。

    “自然是有了!”张允微笑道:“皇上废止了一条鞭法是为了不伤及国本,可他可曾想过,若是不变法图存,天下的百姓被压榨得久了,总有一天会忍受不住而奋起抗争地,到了那时候,何人能救下大明的天下?”

    许淑沉默不语。

    张允道:“所以变法是必然的,不过手段嘛却可以商榷,我再跟你讲个故事,说曾有人将一只青蛙扔进煮沸的锅内,那青蛙自觉必死,因此奋力一跳,竟从滚水中逃了出来。还是这只青蛙,这次却被扔进了温水里,青蛙觉得在里面游动很是舒服,却不知道锅下的火正烧得旺盛,等到它察觉到水要将它烫死时,可是已经浑身乏力,想跳也跳不出来了!”

    “你是说,那些反对变法地就是这只青蛙,唯有温水慢煮才能让他们没有了反抗之力!”许淑脑筋转的倒是快,很快就明白了张允的意思。

    “是呀!”张允赞许得点了点头道:“历来变法图存地道路都堆满了尸骨,鲜有几次不是血淋淋的,可不论怎样,受苦受难的还是老百姓居多,皇上年富力强,若是有心图强,软硬兼施,徐徐图之,十年二十年后未始不能迎来大明的盛世,日后史书之上必定也会为皇上的赫赫功绩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怕就怕不能持之以恒,因噎废食,长此以往大明朝就完了!”

    说到这,张允将嘴巴凑到许淑耳边低声道:“不怕告诉你,在我梦里,咱们大明朝还有六十多年的命,到处都是兵灾和战祸,百姓流离失所,嚎啕大哭,日后史书上你的父皇被骂地狗血淋头,说实话,我不怕死,因此我在梦里死过一次,可我不忍心看着天下人受苦,而能改变这一切的唯有你父皇,话说到这,请他好自为之吧!”说着在许淑的耳垂上吻了一口,坏兮兮道:“好香,好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呀!”把酒盅里的残酒一饮而尽,躺倒在草堆之上呼呼睡去,嘴角却露出一抹安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