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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田蚡和窦婴都非死不可,因为他的朝堂之上,不愿意再留下这两座从景帝窦后时代就遗留下的大山。利用一点点的幻觉和装扮,将自己的亲舅舅吓死,下这个决断并不是很难,即使那个人曾经多么疼爱他,曾经为他的帝位做出多大的努力。
“彻儿啊,父皇今rì封了你为太子。所以,告诉你一句话,也许你现在还不懂,但是终有一rì你会明白的。天家无父子、兄妹、骨肉亲情。”
那一年遥遥想起曾经在桂宫听到的那似懂非懂的训示,他想,这一次他是真的懂了。
那一年的夏天,阿娇从甘泉宫回来了。
“彻儿,你把卫子夫母女送走吧。”当自己来到猗兰殿的密道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她正傻傻地望着那面留有他们诸多回忆的墙壁。
“为什么回来了?”那时候的自己明明听出了她高傲语气之下的祈求,但是却命令自己狠下心肠,故作不知。
阿娇转过头,神sè憔悴,痴痴地望着那时候的自己,说道:“我可以原谅你和卫子夫之间的事,当作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只要你把她们送得远远的,让我永远不要再看到她们就行。”
刘彻静静地望着阿娇那如痴如狂的神sè,感到一阵悲哀划过心头,为什么那时候的自己没有发现,阿娇早已经不堪重负了呢?在这个女子的身上早就没有了当年那种娇纵、开朗、热情……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给予她最后的打击呢?
“阿娇,那是不可能的。你从前总说覆水难收,朕如今才知道,你是对的。”刘彻闭上眼睛听着那时候的自己如此说道。
“为什么……”
“皇宫本就是天下最肮脏的地方,大家宠你爱你,所以你才能够永远活在梦里。可是朕却早已经醒了。你要一个已经清醒的人,再陪你回去做梦吗?”
“阿娇,其实你从来也不曾了解过我,真的。”
“废后的诏书我早已经写就,过几rì就会公告天下,你走吧。”
阿娇听着这些话,有些不能置信地问道:“彻儿,你要废了我?你再也……不需要我了吗?”
“是的。”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案之后,阿娇反而没有那么激动了,她轻轻地说着:“是吗?是吗?”语气渐缓,一直到谁也听不到为止。
她就如一抹幽魂般飘荡出去,而那时候的自己却不敢再抬头看她一眼。刘彻紧紧地盯着那抹白影,他知道这一去,自己将有数年的时间再也见不到她了。这时,阿娇竟然又转过头来,满脸凄惶地说道:“彻儿,为什么你宁愿找一个替身也不肯接受我本身呢?我们曾经相濡以沫,可如今变成这样。我到底输给了谁?到底输给了谁?”
那一刻,刘彻感觉那满是凄惶的眼睛仿佛穿透了当时负手而立的自己,直直地望着如幽魂般的他。
“再见!”阿娇带泪的笑容是如此的缥缈,仿佛从此再也不会回来了一般。
望着那个笑容,刘彻波澜不惊的心第一次有了波动,他说出了进入这个黑暗之后的第一句。
“不!”
这一句之后,来临的是真正的光明,摇晃的烛台,被风吹来的血腥味,滴落在脸上的泪水。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正惊喜地望着自己,脸上带着泪。他勉强伸出手,为她拭泪,说道:“不要哭。”
陈娇抓住他的手,说道:“这是喜极而泣。”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对方,彼此的眼中都有劫后余生的惊喜。
“娘娘,陛下既然醒了,就快些扶他出去,安定人心吧。”聂胜焦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无声的交流。
刘彻强提起jīng神问道:“怎么了?”
“陛下,大将军带了士兵来,现在已经围在竹宫之外了。”聂胜忙上前应道。
刘彻听完冷冷哼了一声,问道:“朕昏迷了多久?”
“半个月了。”陈娇答道,“幸好有缇萦夫人妙手回chūn,不然……”
“缇萦夫人?”刘彻微微转过头,就看到一位满脸笑容的老妇,便知道这就是名满天下的女神医了,他点头说道,“多谢夫人。”
“陛下不必多礼。”淳于缇萦说道,“陛下现在应该还没什么力气起身,若要出去,怕是得请人来连同软榻一起抬出去才行。”
陈娇听后,微微低下头,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累了,可是,外面的人……你若不出现一下,是收拾不了局面的……”
“朕知道。”刘彻对陈娇一笑,“不过抬朕出去是不顶用的。把软榻抬到宫门口,然后你扶朕起来,走出去。”
“这……”陈娇有些为难,转头看了一眼缇萦,见她也皱眉摇头,便想要拒绝。
“阿娇,听话。只看到一个病恹恹的朕,卫青是不会停手的。”刘彻摆手说道。
外间的打斗声不断传来,陈娇咬了咬牙,点头应道。
卫青的能耐远比她想像得更厉害,本以为惯于大草原上作战的卫青不熟悉攻城,这样即使由聂胜和郭嗣之这两个不懂兵事的人指挥,应当也能够凭借甘泉宫的高墙楼阁阻拦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卫青的确不负绝代名将之名,竟然在短短半rì内就冲破宫门口的第一重防线。
恰好此时,附近郡县的几支援兵抵达了甘泉宫,在一阵混乱中加入了这场混战,有人相信了甘泉宫卫士所说的匈奴间谍说,有人相信了期门军所持的叛乱弑君说,最终使得入宫后的争斗变为一场完完全全的巷战,纵使卫青的本领再大,也难以发挥出来。不得已,他只能勒令那些相信他的士兵们聚集在一起休整,这一休整便耽搁了些时间,赵破奴同样得以整合他们这一方的势力来负隅顽抗。这次争斗完全是一次围绕着竹宫的血战。
卫青遥望着竹宫,眼睛扫过还在打斗的众人,他知道竹宫里的人坚持不了多久了。那个指挥这场守卫战的少年虽然有些才华,可惜却还太过稚嫩,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这一rì多的缠斗已经令他完全明白,刘彻必然是出大事了,否则,对方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阻拦自己。若不是昨夜派出去请援兵的人迟迟未到,此刻应当已经破门而入了。
就在卫青翘首以待胜利的同时,竹宫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从里面走出两个令卫青瞠目结舌的身影,而其余看到宫门打开的期门军士兵也纷纷停下了手。
刘彻向卫青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那些期门军士兵,开口问道:“知道停手了吗?尔等告诉朕,何为期门?”
底下是一片寂静,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声音回答道:“期门者,期守殿栏,护卫宫门也。”
“你们都是来自陇西六郡的良家子,朕既在此,你们所应守之宫门便在此,为何反而带兵攻打?莫非想行大不敬之事?”刘彻简单的一句质问,听在这些忠于皇帝的期门军士兵耳中无异于惊天霹雳。惯xìng的忠心使得大部分人都丢下兵器,跪在地上请罪。
“罢了,尔等都是经过挑选的勇士。你们的忠心朕从不怀疑,这一次,想必是受人蒙骗所致,朕不怪你们,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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