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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豆粒大的雨点说来就来,打在屋顶的瓦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七月间,降雨就要下凉,空中送来湿润的凉风,天地间的热气似乎一下子就被涤荡,变得清凉起来。
郭绍怂恿玉莲去拉京娘躲雨,但京娘立刻气愤地回了一句话:“滚开!”
玉莲见她惨兮兮的样子,被骂了也没生气,返身便对郭绍轻轻说道:“我先到大门外去一趟,支开黄老头,让他回铁匠铺看看。”
郭绍急忙点头赞同。
他寻思:情况应该开始好转,至少她开口说话了,不管她说了什么好话还是歹话,总比起先那样发呆要好;之前她一脸冷意一脸死灰发呆,真是太吓人了!开口就好。
郭绍又去屋子里找来一把伞,刚回来,就见京娘的身上已经被雨水湿透。
本来七月间的天气就热,大伙儿都穿得薄,京娘也是只穿了一套素白的立领衣裙,一湿透,布料全贴在皮肤上了。一层湿透的薄布料贴着身子是怎样的景象……
不仅身体轮廓暴露无遗,连身上的肤发颜色也印在了因打湿而比较透光的布料上。之前郭绍只是觉得她身材挺好,丰腴,现在才发现她的身体就像维纳斯一样美,结实圆润……但那雕塑的身段线条显然没有这么清晰、这么凹凸分明。
郭绍无耻地瞪圆了眼睛,拿着伞呆立在那里。
“我掐|死你!”京娘突然凶狠地扑了上来。
郭绍眼疾手快,忙抓住她的手腕,但不留神之下,下盘没立稳、地上又湿|滑,径直就被她按翻在地。这娘们力气很大,拼命要掐郭绍的脖子。郭绍大急,心道她正在气头上,真掐上来了也很危险,忙拼命反抗,一面急道:“你疯了!我叫你不要淋湿的,提醒过你,你自己非要站在雨里……”
幸好他别的身手不行、臂力腕力却是受益于长年累月的弓箭练习,相当大;京娘奋不顾身之下也是力气很大,若非对手是郭绍,恐怕真的会把人给掐死。郭绍很吃力才控制住了她的双手臂。
俩人扭打了一阵,狼狈不堪,身上的泥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成了两个脏人。
好一会儿,京娘终于趴在雨地里,“哇哇……”大哭起来,哭得惨极了。郭绍也是连滚带爬地坐到了旁边的屋檐下,歇口气,无奈地看着她。
“要不你跟我吧,我会对你好的。”郭绍想了半天,才喘着气儿说出一句话来。
他明白,说这种话还算有点靠谱,不过京娘并不了解自己的为人,于是等于一句废话。
过得一会儿,京娘已经停止大哭,趴在那里肩膀微微抽搐着……这样一个女子,大雨天趴在地上哭,雨水泪水混一起顺着她凄清的脸庞滑落,场面真是太惨了;好像是刚被强|暴过一样伤心欲绝。
郭绍歇过气来,他回想起刚才京娘吃奶力气都用上,完全是拼命的架势,心里隐隐也有些后怕……这娘们看起来美艳,其实是带刺的,让她掐住的话恐怕没那么轻松。
他心里也有些恼怒了,脱口道:“又不是我强行淫|辱了你!”心里还有半句,既然那么看重贞洁,嗑那么多药干甚,神经病!
耗了半天,天都快黑了。总算有道士上门来问她们的主人,郭绍看到这帮神经病的女道士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不便发作,好让道士们把几乎奄奄一息的京娘给抬走,总不能叫京娘在这里冻一晚上。
……
郭绍一晚烦闷,纠结如何解决这事。但第二天一早还得去上直……几天的休整期已经到了,上到将领下到驻京师的士卒全部都要集结点卯。
次日一早,雨已经停了。杨彪等二十来人陆续到了门口,等要出发的时候,除了左攸一共十九人到齐。郭绍一问才知:左攸认为主公去朝廷,需要一些随从;府上显然还没有仆人,便让一帮亲兵来干这活,反正他们也要去军营点卯。
心里正挂念着事,郭绍哪顾得什么排场,披上甲胄,牵马便走,上回丢在一间屋子里的礼仪用物一件都不带。
一行人刚上宣德大道,就看见一大群百姓堵在皇城门口,他没看错,就是一群平民。
郭绍顿时觉得非常稀奇:那帮人闹哄哄的,还有人高举着纸幡大喊,这场面不像是告御状……给郭绍的错觉是,正在游行示威!
古代的平民敢到皇城门口聚集游行示威?官府不问,他们想干什么、谁指使的?而且郭绍也很好奇,这帮人还带着包袱一类的东西风尘仆仆的样子,是如何大清早就进入内城也无从知晓。这阵子真是奇事多。
大伙慢慢骑马靠近,才听得百姓们的嚷嚷,“蜀国让秦州各地民不聊生,大伙儿都活不下去了,请官家派大将收回故土!”“节度使韩继勋残暴霸道欺男霸女……”“王万迪治理无方,官府贪污敛财,苛政猛于虎!”“秦州本是大周之地,百姓感念故国,思归心切……”
将士们没有理会,默默路过皇城外的官署区,然后在岔路口东行、沿大路去北门。殿前司的官署衙门在北面;各班军营房也在皇城北门外。
郭绍叫随行的人去内殿直营房外的校场,自己则先去殿前司衙门,找都指挥使王审琦。
他刚上任,还不懂内殿直这支军队平时都要干些什么,近期如何安排诸事;不过没什么关系,反正内殿直不止他一个管事的,先在王审琦跟前干,熟悉一下状况再说。
内殿直一干武将在官署里先碰头,王审琦叫官吏记录到场的将领名字,然后在前面说了一通话……这便是内殿直的点卯。点卯后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主将、副将和诸将一起检查确认拿到的军令真伪;一般的军令无所谓,如果是调兵令必须严谨对待。
郭绍觉得武将们办事倒比较干脆,没多少形式过场。
接着东西四班的指挥便先走了,去内殿直驻地的校场清点各自的人头。王审琦带着郭绍等人,在官署内磨蹭了好一会儿,这才不慌不忙地去校场。
……郭绍想起了以前还是十将的时候,便是在校场列队,各级点好人头上报。现在的处境不同了,他是和都使王审琦等一起,等着下面的清点人数;但现在郭绍基本可以猜到校场上那些将士在干什么。
大伙儿忙活了一上午。郭绍等就和以前见到的高高在上的大将一般干法,骑着马在校场上兜一圈,看看大概人数和上报的人数差不多,就了事。然后宣读上峰的军令,都使王审琦再下几道命令,分配好将领、各班各都的驻守换防和训练诸事……散伙,各回各营。
至于什么上朝,议论军国大事?压根不用管,还轮不到郭绍头上,只管领殿前司的命令就行,上头说什么就干什么。
因为这几天是全部禁军整顿的日子,侍卫亲军、殿前司诸将要来,将士们会全部在各军营中呆一段时间;所以郭绍认为赵匡胤也在殿前司官署或某处军营。
那件事,与其在背后捣鼓,不如直接找赵匡胤……郭绍从士卒到将领,在这个时代混了几年的武夫,已经习惯了简单粗暴又直接利索的处事风格;反正躲不过去、就早点面对,爱咋地就咋地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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