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朔望课(第1/2页)大明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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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里,余子游脸色有几分铁青,内舍的内课生,每月有三钱银子,这钱对于寒门子弟来说是一笔很大的钱,但却不在他的眼底。

    家里人费了那么多关系,送他来濂江书院就学,他有个好成绩来给家人一个交代,可是县试落第也就算了,在外舍三年也补不入内舍,着实令他着恼。

    外舍内对林延潮大宗师弟子的光环不免议论纷纷,林延潮每日依然故我,记了讲义之后,将前几日的讲义在晚学一并交给林燎。

    第二日早学前,林燎即将讲义还给自己,并道每五日给他看一回。林延潮拿回讲义看了一遍,讲义从头到末都被林燎用朱笔改过一遍了,不仅批改增删错漏之处,连错别字,文法不周之处也给林延潮订正过来。

    在林燎身上感受到这种治学的一丝不苟后,林延潮也觉得若是不努力,也难以报答林燎对自己的栽培。

    如此林燎将孟子七篇,讲了整整十四日,林延潮也是记了十四日的讲义,将整本孟子和孟子集注都给背下了。

    十四日讲完,半月已过,即是半月一考的朔望课。

    朔望课成绩关系到三舍排名座次,虽说三个月才升补一次,但是对于弟子而言,事关重大。

    临考前最后一天的晚上,到了快三更了,外舍内仍是座无虚席。

    人人都是捧着孟子集注在读,林延潮也是将这几日的讲义重新拿来在看一遍。

    外舍同塾们也满怀羡慕妒忌地想,林延潮已经是大宗师的弟子,怎么还这么用功了。

    第二日,还未考试,弟子们已是在摩拳擦掌。

    不久林燎走入书屋,将卷子发了下来。朔望课的卷子是由山长林垠出的,称为师课;而月课,季课都是由教授,知县,知府出题,这称为官课。

    考试时间是从辰初至午正,也就是早上七点到中午十二点,五个小时。

    卷子卷子帖经题十道,墨义题五道,最后是制艺文一篇。

    首先是帖经题十道吗,第一道,孟子见梁襄王。出,语人曰:“望之不似人君……后面留白。

    林延潮不假思索地写上……就之而不见所畏焉。”卒然问曰:‘天下恶乎定?’

    林延潮笔上不停,一口作气,连写十道。对于孟子一书滚瓜烂熟的林延潮而言,这根本不是难度啊。

    但是想来外舍其他同窗也不会在这种题目上答错,帖经题是最基本的,若是一般乡村社学里的学童,可能还会失误,但对于书院弟子来说,写错一道,真的是要拿来打屁股了。

    下面是墨义题五道,这里就有点开始拉分数了。

    林延潮认真审卷,第一道题,齐宣王见孟子于雪宫。王曰:“贤者亦有此乐乎?”

    孟子对曰:“有。人不得,则非其上矣。不得而非其上者,非也;为民上而不与民同乐者,亦非也。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这一句话就是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出处。

    林延潮想起孟子集注里,朱子对这一句话的解读,当下写到,人君能与民同乐,则人皆有此乐;不然,则下之不得此乐者,必有非其君上之心。明人君当与民同乐,不可使人有不得者,非但当与贤者共之而已也。

    这已是现成了答案,最好一个字都不能改。当然这也是林延潮这十四天来背熟的内容,以他过目不忘加倒背如流二点零技能,丝毫难度也没有。

    五道墨义题写完,林延潮擦了擦手,这才费了不到一个时辰,剩下有大把时间来作制艺题。

    题目是,夫民今而后得反之也。

    林延潮看到这里,迅速想到,这句话出自梁惠王下。原文大意,是邹国和鲁国征战,死了不少官吏,但百姓却无动于衷。邹国国君要惩罚,孟子说不可,你如何待别人,别人如何待你,百姓不过将官吏原先待他的,报复回官吏罢了,所以说夫民今而后得反之也。合下一句是君无尤焉,是孟子让国君不要怪罪百姓。

    这样题目是小题,八股文格式,四书文限定三百字以上。

    林延潮只能拿着卷子苦笑,八股文是这样,题目从四书中出,答题代圣人口气立言,从朱子集注中阐发,这都是靠读书背书就能搞定的,但是写文第一步如何破题,这就不是靠知识积累,而看个人悟性了。

    林延潮也不做冥思苦想的呆头之状,索性趴在那眯着眼,打腹稿。待眯了大半个时辰后,林延潮心底想得差不多了,于是提笔磨墨开始写。

    考后众人皆问林延潮考得如何,林延潮只是道:“考得不好,要在榜末了。”

    众人听了信也有,不信也有,当然多数还是不信,大家都道:“延潮兄,你又在谦虚了。”

    “看看,延潮兄,这虚怀若谷,啧啧……”

    林延潮笑了笑,出去吃午饭了。

    下午即是放榜,依书院的规矩,季课放大榜,月课,朔望课放小榜。小榜就是各舍内部排名,大榜则是整个书院排名。

    放榜前众人议论纷纷。

    林延潮听得两个年纪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同窗在那议论。

    “这次考得不好,要在十五名后。爹妈知道了,不知要如何骂我。”

    “我也惨了,破题时候竟是漏题,制艺文恐怕要评个下了。”

    “这一次外舍竞争比以往激烈许多,若是今年再不能读进前十名,我爹妈会不认可我在书院有用功读书,恐怕要我回家闭门苦读了。”

    “你还好,毕竟还未放弃举业,我爹可能会让我去衙门作个小吏,此生不入清流了。”

    “放榜了!”不知道谁到了一声,众人都去看成绩。

    林延潮挤过人群,从下往上看,一下子在倒数第三看到了自己名字,外舍第二十八名。

    林延潮心底有数,也没太意外,平静地回到案前坐下读书。不少有心人目光却一并唰唰地瞧向林延潮。

    “余兄,这就是大宗师的门生?别逗我了。”陈行贵笑着道。

    余子游道:“这我也没想到他这么脓包,或许是第一次考试太紧张了吧。”

    “一会看看卷子去?”

    “好,看看他怎么答的。”

    除了陈行贵,余子游外,其他同窗也是来了兴趣,他们之前有料过林延潮考得优良,或者一般,但却没料到林延潮会考得这么差。

    “延潮兄?”一名平日有说过几句话的同窗,有点幸灾乐祸地问道。

    林延潮正在埋头看书,听到道:“啊?”

    “延潮兄,当初大宗师为何会看中你,收你为门生啊?”

    “运气好吧。”

    “你这一次是否发挥失常?”

    “没有啊!很正常啊!”

    “可你才考了,第二十八名。”

    “没错啊,第二十八名就是榜末,与我说的没差啊,何来发挥失常!”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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