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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阡狠心不让她近前来安慰听弦,是不想加重听弦的心理负担,听弦应该不会希望脆弱和颓废被她看见。
也没几个熟人会被允许在此时去接触听弦。军医都是林阡自己。他给听弦察看了伤势,说,手本身还是好的,之所以不能握东西。是心理原因,是心病。营帐里的详情只有林阡一人知道,听弦不抗拒也不说话,只是蒙着脸在哽咽,林阡试着把刀给了他好几次,他左手刚触到就立马闪开、而右手则从一而终没有反应。
“走吧,主公……辜听弦已经,以死谢罪。”听弦无神的眼睛里流淌出最后一滴泪水。几天来就只挤出这几个字。其实现在被谁看见都无关紧要了,被林阡否定后的听弦。就算是思雨都无暇去想或者去逃避。
当倔强如你所愿地没有了,连坚强也出你意料地不见了。
人说在最脆弱的时候,什么亲人爱人,一切美好的事物,可能引起积极作用的记忆,都不会出现在思绪里。
还有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因未到伤心处。
林阡自知又一次处理失当,只能尽力照看和补偿,这边祁连山事件暂告一段落,那边厢和金军、苏军的明争暗战日益频繁,但凡有了闲暇林阡都是第一时间去关心听弦的情况。渐渐也因为辜听弦的“凡事无感”而允许孙思雨去帮忙照料他。几天来听弦伤势有所好转,身体也不再虚弱,精神却是一般,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那是当然,武者,征人,会对除却战斗之外的什么还有兴致?
所以林阡收到祁连山和盟军接二连三的捷报也高兴不起来,只因为濡染了辜听弦这种生无可恋的情绪。
尊严,骨气,骄傲,荣耀,这些听弦真的曾经看得比命还重,原来被打碎了之后,自己都可以踩在脚底的?然后欢迎全世界都来看这一幕。
只是,辜听弦,你颓废地站在这些碎片上,表明了你放弃修补,却没有表明,这些东西,你不再在意。你一边踩着,还一边在乎着,你知道吗。在乎得不比以前少,却比以前疼,疼到死为止。
腊月初七,未借过多祁连山兵力,盟军已向金军、苏军收复失地,谈判作用立竿见影——定西北面的祁连山,不敌对便是最好的合作。当南部地区大半都重回林阡之手,沈氏也站稳了石峡湾再度往东扩张,关键时刻,向西克复榆中便上升到了重中之重,这本也是盟军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最终目标。
被瀚抒和听弦的事情一扰,林阡几乎都忘记了,还有一类人曾经也让自己吃力不讨好、付诸东水流——苏慕梓的麾下兵马。
其实什么都没有变,曹玄还是在辅佐苏慕梓与盟军为敌,赫品章依然在白碌叶碾周边骚扰,短期内降金者们还不可能撕开彻底降金的面皮,身为同一个整体的苏军,坚定抗金的那些还是在一边犹疑着一边与袁若郭子建继续交锋着矛盾加深着,谌讯之死给这些人指引了归隐之外的另一条路,老实说,也和林阡的愿望相悖。
于林阡而言,随时随地对苏慕梓予以吞并的楚风流、未必臣服楚风流却注定和盟军交恶的苏慕梓、盟军期待归隐但如今尚为劲敌的赫品章,都是无法排散的烦扰。除此,石峡湾周边司马隆齐良臣薛焕、榆中薛无情解涛秦狮、楚风流身边好像忽然多出来的可怕谋士,以及目前还和盟军主力分隔在金军两边的莫非……要担心的人和事,太多。岂止瀚抒和听弦。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监狱的另一间牢房来,酌情宽恕之后,吟儿她也该于明早出狱。
站定了。默然看着牢门解锁,她早就循声站到铁栏边上,静静凝望着他明眸含笑,嘴角也微微上扬着全然甜蜜。黑暗中,看到这副幸福满足的表情,林阡所有的烦闷都情不自禁一扫而光。
纵然如此。把她关在这还是没能尽到丈夫的职责,“吟儿,关了你好几天,可怨过我吗?”
“我早懂了,不关我不公平,早原谅你啦。这里嘛,也算安全,反正几天而已,日子快得很!”吟儿笑着坐到他身边来。躺下抱头闭目舒服得很。怪哉,和旁人同种布置的牢狱,这人活得跟个安全屋一样滋润。
“若非诸事繁杂,我也想把营帐就安在这里,一辈子都好。”他睡在她身边,难得轻松片刻。
“那你在这呆着,明天我可出去了。”吟儿笑起来。
“嗯。”他自知说错,笑着懒懒地应了一声。揽她在怀里,她听见他呼吸略有些重。
“听弦那边。又说岔了吧?”不用问也知道他满怀心事,吟儿转过脸来,摸他的手,被瀚抒伤到的地方还破损着。
“他不肯认错,我无法支持。”他把当天狱中之事都说给她听。
“我听思雨说过些,我觉得。听弦他不认错、不原谅沈钊,并非因为私人恩怨,只是他身心俱疲、又见你不了解而纯粹想气你。对于那一战,听弦应该还是知错的。”吟儿说。
“那又如何?知错能如何?没认怎么改?”林阡其实也有林阡的倔强,听弦执拗着不合他的观念。他也不会认可听弦的做法,
事已至此,早已确定听弦是真的吸取了教训,榆中、陇山的错他都肯扛,唯一不想认的却是石峡湾,明明也知错,却偏不肯认,本来还能私下对吟儿说非我一人之过,现在无论什么场合对每个人恐怕都直接说非我之过。
“他还欠我、沈钊和祁连山一个交代。哪怕和我讨价还价,他也需承认属于他的那一份。”林阡叹了口气,“不过也罢,还是先扶他起来吧。”虽然示弱不是辜听弦的本意,却毕竟还是撑不下去示弱了。
“言下之意……扶他起来之后,你还是会希望他认错?”吟儿愣在那,“这……又何必。我记得曾有人与我说过,一个武将要是没有了性格,那么他的才华也就被泯灭了——为何一定要将听弦磨平?”
“吟儿,知道听弦的哥哥是怎么死的?”林阡问,吟儿一怔,摇了摇头,林阡回忆时不无惋惜,“恃才傲物,骄纵自负,原只是我行我素,慢慢拥兵自重,最后却丧心病狂到了不能接受任何比他优秀的人,原只是为将的性格有缺陷,最后连做人都不能合格……良心这东西,谁本来都有,孙寄啸也说了,发现恶化苗头的时候不掐灭,小恶变大恶,总有天一切都回不了头,作恶的不仅是恶人还有没制止的人。同样的,放在那里不敢磨怕磨平,殊不知他会自顾自地越来越尖锐?听弦的哥哥,问题刚爆发出来就已经晚了,趁着听弦,还可以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你是怕他,不认所以不会改、久而久之恶化到不能收拾……”吟儿点头,对林阡的心情还是能体会一二。
“是,不会改,所以我也还担忧,将帅间关系的不能协调,会导致谋士间的悲剧重演。”
“……”吟儿这才明白,听弦触到了太多林阡的心魔,包括辜听桐,包括瀚抒,还包括范遇。
“应当还是不一样。我相信,听弦虽不认,还是会改的。”吟儿想起已经悔悟的瀚抒,听弦那小子,脖子竟然比瀚抒还硬。但他的心,必然比辜听桐、范遇软,“诶,还是先帮扶吧,听弦他,这次委实被打击得太惨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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