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南街大爷(第1/2页)今古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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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宋,徽宗朝,初夏。

    万籁俱寂。

    沉睡的郓城县笼罩在银sè的月光下。

    南街口,一个瘦小的身影拖着疲累的身躯,缓缓前行。

    他穿着一件棕sè的褂子,这件褂子的颜sè本是蓝sè的,但因为常年不沾水,他又对它始终如一,不离不弃,就算睡觉都要让它充当被子的角sè,它便自然而然成了现在这种颜sè。他脚上趿拉着一双露着八个脚趾的布鞋,第九个脚趾随着他每行一步,便调皮地往外露一露头,怕是再过几天,第九个脚趾也就能脱离那老布的束缚,也能够享受上清新的空气了;便是这双布鞋的鞋底,也十有三四早已告别了他的脚底板。

    他的脸上蒙着一层厚厚的油腻,浑身散发出数年没洗过澡的异常气味,长长的头发从不需要发簪——他也没有发簪——便很自觉地三五百缕拧结在一起,远远瞧去,就好像大姑娘的花式辫子一般,颇为有趣。

    这副尊容行走在南街宽阔的街道上,好在是深夜,街上没人,这条街便任由他来去。其实,即便是大白天,这条街也是任由他来去的。只要他一出现,人们无不远远地掩鼻退让,给他腾出一条宽宽敞敞足以畅行三辆马车的道路,他便在这道路中间晃荡而去,晃荡而来,虽没有人给他铜锣开道,亦没有人用大轿子抬着他,但爱说玩笑话的人总是会发出一些议论,说他行过这条街时的做派,简直让县太老爷都要嫉妒三分。

    县太老爷唯一不嫉妒他的,怕只有他的容貌了。

    三角眼,八字眉,尖嘴猴腮,似是涂满着黄油的那张脸,其真实颜sè谁都没见过。但有人猜测,其本来颜sè肯定不如那黄油sè,不然他怎么就不舍得把那层油稍稍洗一洗呢?

    他在南街上已经行走了一年有余,具体的时间是四百一十二天——这个数字,他并不清楚,是别人掐着指头一天一天背地里算出来的。别人之所以对他如此关心,是因为别人总是在乞求上天,乞求这位爷赶紧离开南街吧!

    当然,并非每个人都不喜欢他。拐过南街,有一条死胡同,胡同尽头有一所破败的院子,院子里有一群人,他们还是非常乐意跟他来往的。这群人相互之间并非亲戚,也谈不上朋友,他们之所以聚在这所院子里,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爱好。这个爱好,也是南街的这位大爷唯一的爱好。

    骰子。

    南街大爷隔三差五总会去那里光顾一次,每次去的时候,他就像一个出征的将军,身上最少也带着十两银子,多的时候甚至带过三百二十九两去豪赌。但他每次出来的时候,总是一个铜板都带不回来,每一次的模样也总是像极了打了败仗的光杆将军。至于他这些银子的来源,没有人去追究,也没有人舍得去追究,但大家或多或少还是能猜测到一些的,因为那个院子里的人总是会在他光顾这里之前或之后得知一些消息,这些消息无非是谁家“又”失窃了,而窃贼“又”没抓到。

    大家虽然总是喜欢将窃贼和南街大爷联想在一起,但又谁都没有证据,便谁都不在南街大爷面前提这件事,故而除了这些视其为财神爷的赌徒,整个郓城县居然没有谁知道南街大爷其实是经常都很富有的一位。

    平常人能了解到这位大爷最深层次的东西,便只有他的姓名了。

    他姓白,名胜,二十来岁,据说是郓城县安乐村人,至于他为什么不在安乐村当爷,反而跑来南街当爷,就不是南街百姓所能深究到的了。

    当然,除了以上那些信息,南街百姓还知道他另外一条信息,这条信息便是他的住所。他就住在南街口的城隍庙中,庙里供着两尊神,一尊是城隍爷,一尊便是这位爷。自打这位爷入住城隍庙以后,大家便把供奉城隍爷的任务全权交托给他了。虽然他自知肩负着供奉城隍爷的任务,但他非但从来没把这位同居者放在眼里过,而且对城隍爷的财产也从来不客气,因为他曾经跟城隍爷说过:“南街大爷认你当个兄弟,你愿意否?”城隍爷没反对,于是他就以为城隍爷同意了,从那以后,城隍爷的财产便是他的财产,他的财产总是变成了赌徒们的囊中物。

    自打人们知道他对待城隍爷的态度后,便谁都不同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城隍爷来往了,于是城隍庙便成了独属于白胜的天地,无论任何时候,除了南街大爷,谁都没有再踏入过庙门一步。

    白胜晃晃悠悠回到城隍庙,便看见一条野狗卧在他的地盘门口呼呼大睡,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他不能容忍任何有生命的物体与他为邻,因为他总是免不了要在如此夜深的时分,做一些不能让人知觉的事情,比如翻墙,比如开锁,比如挖地道。城隍爷的供桌下有一块能够掀起的石板,掀起这块石板,便有一条地道,这条地道四通八达,有通往员外马家的,有通往富户冯家的,还有通往衙门银库的,只要是有大把现银的地方,这条地道几乎无所不达。

    这条地道是只能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他自然要多加小心,严加保密,禁止任何生物踏入他的地盘。于是那条野狗理所当然被他一脚踹飞,呜咽着给他腾开了门口,窜去了别处睡觉。

    白胜推开庙门——他本来想给门上一把锁,但又考虑到城隍庙这种地方,敞着门比上着锁要安全许多,好在街坊都知道这块地盘已经属于了南街大爷,就连城隍爷都惹不起他,便谁都不来此地拜访了——如此稳当安全的一个所在,白胜却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会有人睡在他的草席子上。

    而且睡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这两个人平躺而眠,全然没发现真正的庙主人已带着十分的不满走到身边。

    但当白胜走到草席子前,看清楚这两个人的容貌时,十分的不满便消去了五分。因为睡在他卧铺上的,是两个女人。

    睡在外边的一个约摸四十来岁,衣着朴素,瘦瘦的脸,身材略微走样,但也只是略微而已。岁月的无情虽带走了她的青chūn,却没有完全带走她的美貌,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去,她眼角虽已有了些许鱼尾纹,但那熟睡中徐娘半老的姿态,依然能够让许多中年男子产生兴趣,并甘愿为她付出些力气与本钱。

    睡在里边的一个,十仈jiǔ岁的样子,与半老的徐娘容貌略有些相像,但由于年轻的优势,比之显然要漂亮十倍都不止,想来应该是母女两个。她和她的母亲一样,穿着单薄朴素的衣裤,平躺在草席子上,坚挺的胸脯随着轻缓的呼吸高低起伏,好似chūn江的波浪,诱人禁不住无限遐想,想要在那上面揉上两把。

    白胜不由得伸出手去,想要感受感受那波浪的形状,但眼见着就要触到了,却突然感觉有些异样。下意识停顿了一下,那只手就那么悬在少女的胸脯上方,两只眼微微一低,便瞧见了半老徐娘不知何时已大睁开眼睛,直愣愣瞪着他。

    “你干什么?”半老徐娘冷声一喝,白胜慌忙抽回手来,顿觉脸有些发烧。

    “滚出去!”半老徐娘极力压低着语调,发出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干嘛?”

    “滚出去!”

    “喂!你搞清楚,这是我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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